高子瞻紧抿双唇,看着她良久,然后微微一叹,语意萧索道:“如玉之事,我确实不知,你若怪我,我也不怨。如今她已受了惩罚,也算是替你出了一口气。”
林西这三个月来,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将病养好,然不代表她不知高府诸事。
高相爷把陷害她一事之人,统统发卖了出去,如玉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为奴,说不定凭她的姿色,再过几月,便又成了哪位少爷的床伴,又过上滋润的小日子。
想至此,她冷冷道:“山秀害人不成,反累自己,倒也算是罪有应得。那如玉明明是主谋,却未曾伤筋动骨,我挨了板子倒也罢了,万一荷花没将我救起,命丧火海,你们又打算将她如何?”
高子瞻灼灼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自是一命抵一命!如玉她,已经被新主子活活打死了。”
林西未曾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更未料到美艳温柔的如玉姑娘如此命短,居然与世长存了,抬头直视他的目光,蓦然心头一颤,半晌无语。
高子瞻从怀中掏出一只荷包,做工精致:“这是荷花要我带给你的,她如今是我的贴身大丫鬟。她说这上头的绣样,她还未曾教会你,只怕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所以让我给你,留作个念想。”
一说起荷花,林西听脸色动容,一把夺过高子瞻手中的荷包,哼哼道:“什么叫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明日我便让人将她赎出来,当好姐妹一般看待。”
高子瞻见她尚有几分孩子气,不由笑道:“荷花是我母亲的人。这辈子,只会留在高府。”
林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都未想,便从手上褪下一只翠镯,用帕子包好了,递到高子瞻手中,咬牙切齿道:“这是我给她的,让她务必收下,等我得空了,我亲自上门道谢。你好好待她,咱们过去的帐一笔勾消,若不然……哼!”
高子瞻捏着手中尚有余温的帕子,唇际露出一丝飘忽的浅笑。幸好他来之前,把林西的脾性暗下摸了个透,知道打出荷花这张温情牌,她必定会顾念着救命恩人,不与自己为难。
高子瞻笑道:“凭她的脾气,我堂堂相府大少爷如何敢待慢。”
“扑哧”
“扑哧”
崔瑾辰,林西同时笑出声来。
“想当初我住进高府的头一个晚上,夜里口渴,想要喝茶,她往我床前一站,并非她脸上的疤痕吓了我一跳,实在是那一脸的正气,衬得我,像是个猥琐小人一样,实在无法侧目。”
林西深有同感道:“荷花姐姐一身浩然正气,确实可以斩妖除魔,吾辈小人,除了徒生愧疚感外,也只有顶礼拜膜。”
高子瞻见林西笑了,暗下长松一口气,道:“如今你们两个,都已解脱,唯有我还日日看着,二位,可愿意掬一把同情泪给在下!”
林西嗔看他一眼道:“鬼才同情你。你若不要,只管放手,我还巴不得呢!”
“罢了,罢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我那院里鬼魅众多,且让她帮我降妖除魔罢!”高子瞻双手一摊,玩笑道。
林西极少见高子瞻笑,像这般笑得眼底都能涌出欢愉浪花儿的景象,更是少之又少。她打了个激灵,心道祸水就是祸水,连笑都笑得这般魅惑众生,怪不得妖魔鬼怪围绕。
咦,奇怪。自己刚刚不是还对他一肚子的怨恨,怎的三言两语,便化干戈为玉帛了。莫非,也是被那厮魅惑了。
林西百思不得其解。
……
林南一把将手里的纸揉作一团,往地上一扔,神色有些慌张,顾左右而言他。
“师……师弟,小西进去小半个时辰了,你怎的也不急,万一那高子瞻……”
林北看了眼纸团,唤了声:“师姐,若给人看到,大不敬之罪!”
“罪你个头,不许说这个。说你和小西的事。”林南气骂道。
林北拿起茶盏将杯子倒满,递到她手上道:“她如今年岁尚小,多看看,多接触接触旁人,也是好事。”
“我看那高子瞻看她的眼神,绝非一般,万一她被拐跑了,你到时候可别找我哭。”林南没好气的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林北思绪有几分恍惚,似想到了什么,慢慢的一双桃花眼中闪过光芒,落在林南的脸上。
“师姐,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跑远的。倒是你,怎的就惹上了莘国的皇帝,万一他把你召进宫,师弟是拦好,还是不拦好?”林北指了指地上的纸团。
林南秀眉紧蹙,支着脑袋想了半天,猛然起身。
“莫非是他?”
“他?哪个他?”林北追问。
林南面露难色,神情头一回显得有些扭捏。
“师姐,你若不说,我可帮不了你。”
林南吱吱唔唔了半天,方才把事情合盘托出。林北听罢,先是愣了半响,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事,竟惹得公子如此大笑!”门被推开,青青扭着杨柳细腰闪身进来。
林北见是她,敛了笑意道:“你自个问她。”
林南一把扯住青青的手,道:“你可还记得有一回,我说我的簪子丢掉的那一回,哎啊,就是那个李从望来看你,结果你房里还有人。”
青青很是作了一番回忆,方记起那事,笑道:“可是那天有个小厮跟你一道,躲进了我床底下。”
林南一拍额头,懊恼道:“青青啊,那人可不是小厮?”
“不是小厮,那是谁?”
“那人是——当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