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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此刻正卧在床上,微微轻咳。
林北三跟手指覆在其腕上,凝神品了品脉,见无大碍,收了手道:“今日再用一剂药,便无碍了。还是太过贪凉,若是自个小心,这病也不会拖了两日。”
林南红唇轻启,却没说话。
林北笑道:“师姐素来是个利索人,何时这般欲言又止过。”
林南嗔看她一眼,眼中流露出的温柔,令林北心头为之一颤。
林家两朵金花,一朵是带着刺的玫瑰花,一朵是调皮聪明的兰花。他入林家这些年,看到的林南从来都是如母夜叉般,大大烈烈,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何时有过如此柔情似水的一刻。
“师弟为何总盯着我瞧?”
林北嘴角上扬:“我觉着一趟山中之行后,师姐的性子似变了许多。”
林南立即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侧头瞪了他一眼,嗔骂道:“怎的,合着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该拿把刀打打杀杀,一刻不得安歇?”
“不止拿把刀,还得插着腰?”
“你……”林南气结。
林北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离了登子,起身道:“如今这般柔弱,倒让师弟有几分不适!”
林南咬牙,美目流转道:“你等着,等我病好了,便往侯府走一遭……”
林北忙陪笑道:“师姐饶命,师弟再也不敢了!”
“你坐下,我且问你,既然喜欢小西,为何不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何苦遮遮掩掩。”
林北收了笑道:“倘若我说,总找不着合适的机会,不知师姐可会信我?”
“信你个鬼,还不从实招来?”林南三言两语便露了本性。
林北坦然道:“她年岁尚小,不知何为喜欢二字。我若此时说,就凭着与她这些年的情份,她便是心中不喜,也不忍心拒绝,反倒不美。若是她遇上个真心喜欢的,我岂不是耽误了她的一生。”
林南心里听着不大舒服,追问道:“万一她真的……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要那人待她好,也算不得一场空。师姐,我相信这世上的姻缘都是天定,是你的,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
林南正是刚刚一头扎进情网的人,一听这话,像是寻了知音,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许久,她笑道:“师弟,有句话,师姐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问出口。如今我心里有了他,问问倒也无防?”
林北笑道:“师姐可是想问,你们两人,我为何偏偏喜欢她?”
林南自嘲地干笑一声:“师姐我好歹也貌美如花。“
林北一愣,陷入沉思。
犹记得那时他八岁,身遭巨变,无处可依身,师傅将他带回了林家。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儿,蹦蹦跳跳地扑到师傅怀里。
女孩儿脸上跟花猫一样,头发蓬乱,沾满了稻草。衣服上很脏,几点泥巴醒目而打眼。素来有洁癖的他不自然的眼中流露出不屑。
女孩对他展颜一笑,不闻声音,只见笑容。这笑容尚未逝去,人已经扑向了他。
他永远记得,那一瞬间,柔软而纤小的身子入他怀里,那笑容生生晃了他的眼。他身子一僵,脸色大变。
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他僵硬的原因,不是因为女孩的污秽,而是那一笑,一扑,暖了他的心。
林北笑道:“师姐,你相信眼缘吗?”
林南嫣然一笑,低头不语。如何能不信,那人只见她一面,便……
林北收了笑,一字一句道:“师姐,有些东西一开始,你并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已中毒太深,所以一切都来不及了。正如,他一样。”
林南心头为之一颤,猛的抬起了头。
“师姐,我与小西商议过了,倘若你要进宫,就让静王收你为义女。你且放心,小西在太后跟前还有几分体面,静王这头,我也说得上话。由我们站在你背后,你在宫中也不必怕。”
林南微微一笑,直言道:“你们俩人倒是为我想得仔细。只是我这心里,也乱的很,总要些时间寻思寻思。不急在这一时。明日劳烦你将他们三个唤回来,有些事情早说早了,总不能拖着人家。十二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林北点头正欲应下,却忽然脸然一变,厉声道:“谁?”
一个怯诺的声音在外头低低的响起:“小北哥,是我,我替小南姐送药来了。”
林北微微皱眉,起身打了帘子,将人唤了进来。
林南笑道:“二丫,这活自然有下人去做,你何必亲自送了来。”
二丫捏着衣角,像是犯了错被老师逮着的学生一般,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林南,道:“小南姐,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
“我没事,不过是在山里沾了些凉气,染了些风寒。师弟说再用一日的药,便无事了。”
“那就好,娘在厨房给你熬山药粥呢。”
林南抚了抚耳边的碎发,笑道:“我和小西从小就爱吃十二娘熬的粥,不稠不稀,味道最是好!”
林北面色缓了缓,道:“你们聊,我去趟静王府!”
二丫一见林北要走,忙道:“小南姐,你先歇着,我去厨房帮我娘!”
……
林北背手走出院子,瞧了瞧身后紧跟而出的二丫,淡淡道:“以后走路,别踮着脚尖。”
二丫被人点穿,脸色涨得通红,死死咬着唇道:“小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