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的男子,虽然在朝堂之上无甚建树,却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老爷你看梅家的男儿,哪一个房里有三妻四妾,不都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守着正室过日子,便是有那妾室的,多半也是因没有嫡子而纳的。”
高则诚眉头未舒,似在思虑这门亲事到底妥当不妥当。
夏氏索性摊开了细道:“我也细细打听过了,京里像他们府里这般夫妻恩爱,兄弟和睦,儿孙懂事听话的可没几个。今日来替三丫头说清的那几家,虽然门第颇高,可府里妻妻妾妾,庶子庶女加起来一大堆,内宅里乌烟瘴气,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家。”
高则诚轻轻喟叹道:“大族大家,多半如此。梅家清净是清净,偏偏他们家的男子,都有几分读书人的清高,不会迂回行事,只肯守着祖宗家业过活,半分野心也无,若不然也不能越混越差。”
“世上有醉心功名利禄的,有寄情书画山水的,自然也有那不思进取的。只是我觉着,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固然是好,然安于见状,平淡度日的也非什么坏事。”夏氏微微一笑。
高则诚迟疑半晌,淡笑道:“此事不急,容我细细打听了再说!”
夏氏心知男人不满意这门亲事,也不多言,她有的是耐心慢慢的与他磨。女子嫁人,门第固然重要,然男人的品性更为重要。梅家男子虽不营营汲取,难得的不嫖不赌,安份度日,鸢尾若能嫁进这样的人家,舒心的日子只在后头。
夫妻俩又闲聊几句,听外头丫鬟称大少爷,二少爷前来请安,遂理了理衣裳,由内室到了厅堂。
高则诚看着英气朝发的两个儿子,万分感叹的在长子肩上拍了拍,笑道:“我儿辛苦了。你们祖父刚跟我说,打算在府里办个流水席,好好的热闹几天。”
高子瞻语调悠然道:“父亲,不过是个秋闺,算不得什么,他日待儿子高中状元后,再大摆流水宴。如今离春闺将将半年,儿子不想因此而分心。”
“我儿有志气!”
高则诚颇感欣慰,他不好明夸,遂朝身侧的次子呵道:“好好跟你大哥学学,别整天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处,丢了我相府的脸面。”
高子眈暗下握了握拳,偏过脸不语。
高子瞻拍了拍他的肩道:“二弟,你先回去吧!”
高子眈心头一喜,赶紧开溜。
高则诚见他一副扶不上台面的样子,心中生厌。
高子瞻上前一步道:“今日儿子听闻府里有媒人上门替儿子议亲,不知可有此事。”
高则诚与夏氏对视一眼,前者道:“是有此事,我正与你母亲商议呢。”
高子瞻恭敬道:“请父亲统统回了罢!儿子从明日起,便要用心预备春闺和殿试,不想因此而分了心。若二老心疼儿子,只等儿子有了功名,再议不迟。”
……
高子瞻大步流星的迈出朝春院,素来平和的脸上,难得的挂了几分春风得意。
应辰悄无声息的哪上来,凑近了低语道:“大少爷,程大人等人已在德月楼等候。”
高子瞻轻轻点头:“还有什么人?”
“崔家在京里的门生,该到的,都已经到了,只等大少爷一人,车马已经备好。只是老爷那头,小的该如何交待?”
高子瞻背后而立,眼眸中闪过犹豫,片刻后道:“只说我要与几个同窗庆贺一番,旁的,一个字都不必提起。”
应辰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何事,爽快些!”
“大少爷,小的今日看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位例二十四名。”
“谁?”
“林北!”
高子瞻挑了挑眉,眼眸中闪过一抹不解。
……
德月楼在京中无甚名气,然在京城上流的贵族圈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楼位于京郊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乍一看普普通通,然内里却另有乾坤。
倘若把醉仙居比作是富贵人家的庶出小姐,那么德月楼,便是藏在深闺里的嫡出,一言一行都流露出高贵而矜持的风情。
高子瞻一脚踏进这楼,便觉得身心舒畅。
伶俐的伙计恭身上前,问清来人,不卑不亢的将人往里头引。于拐角处,不经意的一个回首,却见一背影有几分熟悉。
高子瞻顿足道:“那人是谁?”
伙计陪笑道:“高公子,德月楼的规矩,不能泄露客人的身份。”
高子瞻眉头微皱,朝身后的应辰看了一眼,应辰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塞到伙计手中,笑道:“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伙计深知眼前的男子是何来头,会心一笑道:“高公子怕是遇见了熟人,才有此一问。那人是静王世子。”
心底猛的一颤,高子瞻不可置信的朝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看了两眼,喃喃道:“原来是他!”
伙计笑道:“就知道公子必定认识。倘若一会公子想上前打个招呼的话,小的可以为公子通报一声。”
高子瞻强按下心中的疑惑,心中拐了几个弯道:“先不忙,等我这头忙完再说。”
伙伴也不多言:“公子,您请这边走。”
门悄无声息的推开,高子瞻深深的揖了下去:“各位师叔,师伯,子瞻来迟一步!”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宋年瞧着对面一身白袍的赵靖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