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大小姐被禁了足后,总是吵着闹着要见姑娘一面,还成天在院里叫骂是姑娘害了她。
老爷声色厉疾的治了几回,才算安静了些时日。哪知婚事临近,这位小姑奶奶又闹上了,还说什么若不见姑娘一面,宁死也不肯上花轿。夫人无奈,这才称病不出。
“不必担心,她吃不了我。”
林西淡笑道:“你们替我洗漱,今日我要穿得整齐些,头上多戴几只珠钗。”
夏风奇道:“这是为何?”
“若不这样,我那好姨母又怎样上花轿,她若不肯上花轿,祖母的头痛病又岂能好……”
秋雨拿着毛巾的手一顿,皱着眉头喃喃道:“这与姑娘戴不戴珠钗……又有什么关系?”
……
李凤津的院子,比着林西的欣欣院,虽然少了几分精致,却宽大无比。
守门的两个壮婆子见是林姑娘来了,忙上前陪笑道:“姑娘总算是来了,大小姐都闹了几天了。”
林西朝夏风看了看,夏风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塞至二人手中。
两个婆子只推说不敢。
林西笑盈盈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只管拿着吧。对了,不知道姨母这几日闹了些什么?”
这话问的很有几分意思,两个婆婆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这话中的深意,对视一眼,一人上前凑近了道:“都在骂姑娘您呢?”
“噢,骂我什么,说来听听?”
婆子沉吟道:“都不是好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不过有一句,姑娘要不要听听?”
夏风眼睛一瞪。佯怒道:“妈妈也有几分拿大,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是,是,是!”
婆子陪着笑脸,凑近了道:“大小姐说‘姑娘进这侯府,原是为了她来。’还说‘别落在她手里,总有一天。要让姑娘尝尝她的厉害’”。
林西莞尔一笑。朝两个婆子点点头,抬脚进了院子。
……
林西接过翠儿递来的茶盅,放在几上。拿目光去瞧李凤津。
多日不见,容色微有些憔悴,只是该白静的仍是白静,该红润的仍是红润。
“姨母请我来。不知有何吩咐?”
李凤津见她一张粉脸嫩得能掐出水来,钗上的两颗珍珠又大又圆。咬了咬牙道:“我且问你,你到我们家,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林西微微思忖,笑道:“姨母太看得起你自个了。我进来,只为尽孝。”
“你说谎,你有个做世子的师弟。为什么还要到侯府来,你肯定是为林南报仇而来。宫里的事情。是你一手布置的。”李凤津厉声道。
林西心道你还不置于蠢得太过,脸上却笑道:“姨母,我如何有本事,将手伸到宫里,你自己出言无状,怪得了谁,我便是拼了命的想拦,却也拦不住。”
“你哪里是拦,你分明是设了圈套让我钻。林西,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别犯在我手里,你若犯在我手里,我总有一天,要让你好看。”李凤津恶狠狠道。
这些日子,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总觉那日的事情有些不对。这贱人左一句劝,右一句劝,细想想,未尝不是撺踱着她说那几句骇人听闻的话。
林西眨了眨眼睛,笑道:“姨母可别生气,一生气容易变老,再过两天就要上花轿了,万一新朗一看,新娘子又老又丑的,说不定心中不喜。”
“你……”
“姨母,过去的事情,该忘记的便忘记吧。到了柳家,与姨夫好生过活,脾气收敛着些。凭着祖父,祖母给你的十里红妆,日子应该过得极好。”林西发自肺腑的说了句话。
李凤津冷笑道:“我堂堂侯府唯一的大小姐,居然要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林西,这笔帐你给我等着。”
林西气笑道:“姨母,你不会是将这事,也记在我头上罢。这门亲事,可是祖母亲自给你挑的。”
“若不是被你陷害,我又岂能下嫁给她。”李凤津怒不可歇道。
林西无可奈何的挑了挑眉,这一个人若能吃一亏,长一智,这人倒还有救;若吃了亏,还总把原因推卸到别人身上,这人显然是没救了。
林西心下有些同情柳家大爷。不知道这样的女子娶回去,他的福气是增是减,亦或者……是场灾难!
得了,这也不是她操心的事。
林西起身,围着挂在一旁的嫁衣转了一圈,衷心感叹道:“姨母,女人这一生,只有穿嫁衣这一天最美,你好自为知吧!”
李凤津一把抓住她的手。
林西玉腕轻轻一转,反手一捏,稍稍一用劲,一股钻心的疼,逼得李凤津眼泪直流。
“姨母,忘了告诉你,我这人从不惹事,却也不怕事。我说了,从前的一笔勾销,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说罢,也不去看她那张已然变形的脸,甩手而出。
“小贱人,你给我站住!”
李凤津跌退几步,不甘心又冲了出去,却被翠儿死死拦住,苦苦哀求道:“大小姐,别再闹了,这会子她正得意着,小姐如何是她的对手。不如等咱们出了这个府,再做打算吧!”
李凤津抬起手,就朝翠儿甩去一巴掌,泣骂道:“滚开,要不是她,我如何会落到这地步。”
翠儿捂着微辣的脸庞,不言再言,直直的跪下。
众丫鬟见翠儿都挨了打,心头一哀,忽啦啦跪了一地。
李凤津立在庭前,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当,泪滚滚落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