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而纤细的背影翻乱了崔瑾辰的心,涩楚而痛心的滋味凝成利箭直刺心底。
他有一种把将眼前的女子拥入怀里,好生怜惜一番的冲动。原来所有的说辞,都是自欺欺人。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鸢尾!”崔瑾辰情不自禁的唤道。
高鸢尾回首,唇角带着浅笑,调皮道:“表哥唤我何事,莫非是想送我一程。”
崔瑾辰含笑将她打量,心底有个声音缓缓而出。送她一程吧,也许,这将是这辈子最后与她并肩而行的一段路了。
崔瑾辰朗声一笑:“正有此意,我送表妹回去。”
高鸢尾盯着他看了许久,盈盈凤目一垂:“表哥,先请!”
……
寒夜,高子瞻一身疲倦回了泰然院。
荷花正候在院门口,左右张望,见人来,忙迎上去。
“大少爷!”
高子瞻疲倦的摆摆手,道:“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荷花欲言又止。
高子瞻叹了一声:“说吧,何事?”
“大少爷,刚刚大小姐来寻表少爷了。”
高子瞻挑眉:“可有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荷花将听到的话一一说与主子听。
高子瞻舒缓了神色。茉莉到底是懂事了,知道如何哄住男人的心。
荷花话峰一转,低声道:“表少爷送大小姐回去后,在路上又遇到了三小姐。”
高子瞻抬起的脚一顿,转过身,目光锐利道:“表少爷这会在哪里?”
“刚刚回来,洗漱后睡了。”荷花道。
高子瞻深眸中幽静,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悄悄蔓延。
“你把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仔细,究竟是怎么回事。”
荷花不敢有半分隐瞒,如实道来。
高子瞻听罢,许久他才道:“我相信瑾辰和三妹妹他们,会有分寸。”
荷花点点头。轻咳两声道:“大少爷,我明日想去看看林西。”
高子瞻眼中有了笑意:“你好好调养些时日,这么冷的水,怕留了病根。我替你去看她。”
“大少爷!”荷花眼眶微热。
“去把林西的那副棋拿来!”
……
高子瞻洗漱过后。散着发盘坐在床上,捻起一颗白子,慢慢婆娑着,脸上似有凝色。
今日一场意外,打破了他原有的计划。
人在本能之下的反应。令他对林西深藏的感情漏了出来。原本他打算等自己春闺、殿试过后,再把林西一事,与长辈摊开来说。到时候,他手上有了政治筹码,便是众人再反对,他也能以一己之力,心想事成。
高子瞻眸中闪过深沉,捏着棋子的手关节,泛起了白色。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小小的人儿,竟已如此牵扯着他的所有情感,丝丝入心。
高子瞻苦笑一声。看来,他需要重新计划一下所有的事情。
……
夜深人静,偌大的高府有几处院子尚未熄灯。
“姨娘,姨娘,二少爷还在祠堂里跪着。”梨花掀了帘子匆匆进来,大冷的天,额头渗出密密的汗。
“什么,都三更天了还在跪。老爷呢,老爷人呢?”朱氏直挺挺的从炕上起来,声音嘶哑。
“老爷早已歇在朝春院了。”
朱氏哀号一声,重重的跌在锦垫上。一脸的惊悚。祠堂里又阴又冷,连盘碳火都没有,儿子瘦小的身板,怎么能撑得过一夜。
要了命了,真是要了命了。朱氏一想到此,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
梨花上前安抚道:“姨娘。这当口可千万得沉住气啊。二少爷被罚得越重,老爷心头的这口恶气才能出得彻底,才不会将二少爷逐出高府,若不然……”
朱氏捏着帕子,哀哀欲绝。她又怎会不明白这里头的道理。儿子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蠢事,按高府的规矩,岂有活路。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苦,她这个做娘的,比谁都心疼。
梨花低声道:“姨娘,如今小王姨娘已经没了,回头等老爷的怒气消下大半,咱们就说是小王姨娘勾引的二少爷。二少爷毕竟是老爷的亲骨肉,老爷的心肠不会这么狠的。”
“本来就是那个贱货勾引的二少爷。”朱氏一拍炕沿,恶毒道:“死已经是便宜她了,换了我,千刀万剐都抵不下心头的恨。”
梨花听了这恶毒的话,心头颤了几颤,不敢再劝。
“梨花,不论花多少银子,替我给二少爷送些吃的过去,那孩子身子弱,再不吃东西,只怕挨不过今晚!”
“姨娘,这个时候咱们……”梨花很是为难。
“去……送些吃食老爷不会计较的。”朱姨娘心痛如裂,身上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
这一夜的高府,无一人可以安然入眠。小王姨娘的死,二少爷跪祠堂,大小姐、三小姐在心湖边的一通闹,这一切就像是平静的湖里扔下了几颗大石,泛起了一连窜的波纹。
此时,只要起一阵风,那波纹便会一圈圈的越漾越大,越漾越大。
没有人知道,隐在波纹后面的,会是怎样危机。
朝春院里,夏氏听着身边男人绵长的呼吸,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日的大起大落令她无法像男人一样入眠。女儿找到了,下一步该如何做,难道这辈子就只能这样远远的瞧着……她心如刀割。
外头守夜的正阳,也将手交叠在颈上,瞪着房顶一动不动。既然林西是夫人的孩子,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