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别说了。”夏氏想着往日的伤痛,厉声唤道。
“夫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瞒着的,他把你当仇人,你却还为他……”
“说!”高则明咬牙切齿。
“说就说。”
正阳上前一步,冷声道:“原以为进了相府就能平安无事,夫人躲在房里安份度日,谁知道,崔夫人暗中下手,我家夫人小产了。”
夏氏想着头一个孩子,心如刀割。
安抬药换成堕胎药,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发作,痛了几个时辰后,下身流出一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她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夫人自责无比,又忧心于你,当下就病倒了。这一病,便是三个月。你那亲弟弟趁着我不在府里,他……霸占了夫人。”
高则明拳头捏得死死。
夏氏泪如雨下。
往事如云烟一般在眼前浮过。那一晚上的惊魂,是她的恶梦。那个修长如玉的男子,化身恶魔趴在她的身上。她挣扎,反抗,撕咬,却无济无事。
无人知道,当一个女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心底是何等的绝望。那种绝望,足以让人去死。
“夫人本想一死了之,为你守节。可偏偏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死。你知道不知道,这些年我们主仆流落之此,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活命。所以夫人才委身于相爷的。”
隐名埋姓?
高则明听出话里的深意,迅速道:“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是谁,为什么不能死?”
正阳见说漏了嘴,忙收住了话:“我们是谁不用你管。你只要知道,夫人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因为你,夫人一直心存愧疚,就算是跟了高相,这些年也一直在小佛堂里吃斋念佛。若不是因为先帝的遗命,夫人根本不会做这个相爷夫人。”
高则明连连退后数步。
他不敢相信正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这个女人明明水性扬花。明明见异思迁,怎么可能……
“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高则明咬牙道。
夏氏凄惨一笑,目光淡淡的落在他的身上。
“高则明。我夏氏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你……”高则明被她逼问的答不上来。
“你可知道那一夜后,我就再无退路了。你难道忘了那一夜,我对你说过的话。”
高则明茫然避开她的眼睛。
那一夜,她褪下衣衫。露出白玉一般光洁的身子,慢慢的走到他怀里。
“则明。你要了我。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等着你。”
高则明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明明看到她和高则诚……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阵寒风刮过。高则明打了个寒颤,双眸一凝。眼前的主仆俩人已经离去。
他颓然坐在琴前,手无意识的拨动琴弦。
是他错怪她了,还是她又哄骗他?谁能告诉他真相?
她有什么样的苦衷?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咚……”
一声低沉的琴音,让高则明浑身一颤,思绪飘得很远。
……
夏氏回到高府,推开正阳递来的手,去了往日避世时去的小佛堂。
正阳知道今日她多嘴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在她背后站着。
一卷经心念完,夏氏站起来,她对着正阳轻轻一笑。
“早知道如此,就不去求他了。”
正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轻轻道:“夫人,他变了,不再是以前的公子了。”
夏氏垂眼。
他的眼里充满了恨,他应该是恨着她的吧。
夏氏拿出帕子,走到菩萨跟前,一点一点的替菩萨擦去身上的灰尘。
“正阳,你看这观世音菩萨,俯视众生,笑而不语,多么慈眉善目。”
“夫人……”
“我在世人眼里,定是个作恶之人吧。”
“夫人何苦说这种话。”
“高则明恨我,因为我负了他,委身于高则诚,做了他的妾。”夏氏眼中一滴泪也没有。
正阳哽咽道:“夫人,这怪不得你。是老爷他……”
夏氏摇头:“鸢尾恨我,怪我对她不闻不问,弃于一旁。”
“夫人,你自身难保,又如何护得了三小姐。”
夏氏笑笑:“林西若是知道,我弃了她,只怕也要恨我。”
正阳落下泪来。
夏氏慢慢阖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叹道:“先夫人恨我,因为我夺走了老爷;两个姨娘恨我,因为我被扶了正;老太爷恨我,我让他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大少爷,大小姐,老太太……这府里人人都恨我。”
“夫人,你别说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夏氏睁开眼睛,素手抚上观世间菩萨的眼睛,轻轻婆娑。
“她高高在上,俯视人间众生,所以脸上带着怡然的笑,人间的一切苦难在她眼中,不过是众生该历的劫。可又有谁知道,劫在心中,是无解。”
正阳根本听不懂夏氏的话。
夏氏把菩萨擦完,转过身笑盈盈道:“正阳,我终于找到可以救林西的办法。”
“夫人,什么办法?”
夏氏在她耳边低语。
正阳脸色大变,连连摇头:“不可以,夫人,万万不可以,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这会要了你的命的。”
“像我这样水性扬花的女人,命早就不该存活于世。正阳,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一定要为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