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刘府。
刘昭在后院晒着草药,一见赵麒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筛子,迎了过去,道,“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赵麒摇摇头,道,“长卿在房里?”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但每每提及刘长卿,刘昭仍是老泪纵横,心痛难忍。虽说赵麒已经派人去寻当春和王曼曼的下落,可说到解药一事,两人仍是毫无头绪。想他刘昭做了半辈子大夫,夫人却是死于疾病,如今唯一的孩儿也让他束手无策。
刘昭不说话,气氛便有些压抑。
这半个月,每次早朝过后赵麒都会来赵府坐一会儿,可大多时间里又是琐事缠身,怎么也挤不出时间再来照看刘长卿了。
“唉!”刘昭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道,“长卿在房里温书呢,他自小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喜跟旁人来往,无聊了就躲在房里看书。”
“我去找他。”
赵麒说完了话,转身就往刘长卿的房间走去,却听刘昭在他背后低声问道,“倘若我儿此生再也不会好转了呢?赵相,你仍会待他如一?”
听他这么问,赵麒停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停驻在原处,墨色的眸子静静看着院中来来回回忙碌地蜂蝶。那只蜂蝶在空中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终于找到栖息的地儿了,歇下扇动地翅膀,停在院里一处花枝上。
赵麒好似才回过神来,道,“本相自然会护他周全,放宽心吧。”
似乎听到他在叹息,或是哽咽。赵麒没理他,抬起脚步去寻刘长卿了。
此时刘长卿正在房里温书,不耐其烦地捧着文卷,“凡成天下者,必先为孝,而后知礼守义。为孝者,幼时从父命,听父言,虽年长从仕不以权势违其愿。知礼者,必先为善,礼其亲,善其友;美其所言,乐其所为。守义者,应……”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长卿睁大了眼睛,一见是赵麒,原本严肃认真的脸上瞬间绽开一抹笑意,“非鹿。”
他笑得可爱,上挑的眼尾含着些许温柔,赵麒也随着他轻轻一笑,柔声道,“今日功课做得如何?”
刘长卿觉得他的声音温水似的,缓缓地轻轻地扫了一下他的心口,忍不住跟着脸红,小声说道,“在读《道法》,才看了一点儿。”
说完,手里的书便被对方抽了过去。刘长卿疑惑地望过去,见赵麒已经在他身侧坐下,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捧着书,道,“何为礼义?”
刘长卿一愣,脑子里搜罗着《道法》的内容,奈何方才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句子,现下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礼…守其道,止于…止于……”
悄悄地偷看了一眼,在对方眼里没看出什么不满,只是那平静无波的眸子更让刘长卿觉得有些可怕,刘长卿垂下脑袋,显得有些委屈,“记不得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责备或是批评,却察觉到对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无妨,《道法》是难记了一些。下回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嗯。”刘长卿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仍是觉得委屈。明明是会的东西,怎么忽然就记不起了……难不成是中了什么魔咒,才会让脑子糊成了一团,话也说不清楚了。
赵麒见他似乎不高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由油纸包好的梨花糕,拆开了递到他眼前,哄道,“别难过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毕竟是孩子心性,刚才还心中郁闷,一见桂花糕顿时心思也全部被吸引过来,抬起头望着赵麒,道,“给我的?”
“嗯。”赵麒点点头。刘长卿素来爱吃这些东西,尤其是醉仙居的梨花糕,如今就算是心智不全,喜好应该是不会变的吧。
刘长卿高高兴兴地将那桂花糕连同油纸一块儿接到手里,朝赵麒道了句谢,这才心满意足地掰下一块塞到嘴里,支吾道,“好吃。”狼吞虎咽了一番,又觉得不妥,粗略地咽下嘴中糕点,便问,“非鹿,你吃吗?”
赵麒不喜欢这些甜腻的东西,正要摇头,却见刘长卿已经给他掰了一小块,将手伸到他的嘴边去了,还不停地推荐道,“可好吃了!”
没来由的,觉得喉中哽咽,方才刘昭的话他当做没听见,其实却是心中慌乱不已。倘若,倘若刘长卿真的一辈子都是这副面貌,他该如何是好……
“非鹿,你不高兴?”刘长卿虽然是失了神志如同七八岁孩童,却也是知晓赵麒此时面色不妥,连忙问道,“你不爱吃这个?”
赵麒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以示无碍,然后伸出手轻轻捉住他的手,凑过去将那小块梨花糕咬到嘴里,“自己吃吧,我吃过了。”
刘长卿点点头,望着桌上还剩下的一大块梨花糕,暗自吞了吞口水,正要去吃,却发现右手仍旧被赵麒握住,几乎动弹不得。刘长卿脸红了红,连忙挣脱出来,却不知为何觉得被碰到的地方如果火烧似的灼烫起来,不安地搓了搓手指,心中更是紧张,连那块可口的梨花糕好像也没那么诱人了。
“你总是耽误我温书,”刘长卿蹙着眉头,不满地说道,“害得我记不住东西,我爹到时候又该罚我了。”
赵麒笑了笑,道,“那你看书,我坐这儿就好。”
刘长卿本想说他坐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可是一回过头,看到他深不见底地眸色,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况且,自己一个人也是无聊。这么想着,刘长卿也不拒绝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