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目四眺,首先看到王妃脸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刘十七双眼泪红地跪在王妃身边,此时正用手顺抚着王妃起伏剧烈地胸口。
身着官袍的刘七,头顶的帽檐已经歪了,这会儿他正满头大汗,形象狼狈地手抓一只猪笼,站在护城河边上。仅有的独臂,五根手指都已出了血。
而他手中的猪笼内,居然还关着一个蓬头垢面,泪眼婆娑的女人。
“刘三呢?”西南王问完话的瞬间,已然看到了不远处僵持不下的人群。
刘三跪在地上,被刘戎用长剑抵着脖子。
而刘戎则被更多人用刀架住后颈,居然连动都不能动了。
此时场内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就只有刘二?
西南王顿时虎目圆睁,暴喝一声,“刘二,你这是兵变吗?”
刘二惊得一震,仅用一条腿,蹦蹦跳跳地来到西南王面前,又踉踉跄跄地跪下去道:“孩儿不敢。刘三今日在此处公审犯人,刚才场面有些失控,孩儿也是为了维持秩序,才出此下策。”
“审什么犯人?我才出城一天,怎么就搞成这种样子?”西南王环顾四周,“庄贤呢?庄贤跑到哪里去了?”
刘二当即回禀:“庄先生今日旬休。”
西南王立刻咒骂起来,“什么时候不休?偏挑我出城这日休息!兵营搞成这个样子,也不来看看!”
他话音未落,庄贤已急急忙忙地从人群中窜出来,对西南王拱手作揖,“区区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来迟一步,望我王赎罪。”
他一边顾着说话,一边用他的狐狸眼四处搜寻刘戎的身影,结果看到自己的长剑正握在刘戎的手中,这会儿还抵在刘三的脖子上,骤时眉毛一抽,眼皮子直抖。
西南王大喝道:“都给我把刀放下!”
他这一声命令,在场的士兵居然无人敢不听,很快周围的所有兵卒,都纷纷放下抵在他人脖子上的武器。
场面终于彻底得到控制,逐渐平息下来。
刘戎知道若自己不放,一准完蛋;若是放了,也是完蛋;索性在大家都开始放刀的时候,率先出声,对西南王大喊:“爹,你回来得正好!四十六姨太怀孕了,他们要淹死她呢!七哥刚才在救她,稍微再晚一步,他们娘俩都已变水鬼了!”
“什么?!”西南王闻言大惊,瞪圆虎目看向刘七。这才发现他抓着的猪笼内,此刻关着的,居然是自己平日里,最为宠幸的爱妾。
“这是怎么回事?!”西南王大怒不已,摊手看向椅子内满脸煞白的王妃。
王妃不得已,只好又重新起身,拄着龙头拐杖,由刘十七扶着,来到西南王面前,微微弯膝,朝他行礼,“是老身的错,原本想等王爷回来再审的。”
西南王不解道:“怀孕了不是好事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而且这是家事,怎么会闹来军营里头?”
他此话一出,刘十七又哭了,委屈不已地用帕子捂住脸,“父王,女儿以后不用嫁人了。”
西南王一看刘十七哭得死去活来,更加弄不清状况了。
刘三趁机挣脱钳制,跑到西南王面前,跪下去说:
“父王,恐怕你是白高兴一场了,这淫妇肚子里的娃,不是你的!”
他话才刚说出口,刘七立刻放开猪笼,单臂指着他就吼:
“你说不是就不是啦?!审之前,你已叫人把我十三姨的舌头割去,现在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闻言,西南王大骇,看向猪笼内,早已哭成泪人的四十六太太,摊手问她,“三儿所说,可否属实?”
四十六太太这会儿只是不停摇头,头发乱糟糟的在空中飞舞,像个疯子,她开口的声音,除了呜咽,就是“嗯嗯啊啊”之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西南王根本就不愿相信。他这会儿才刚刚在老来得子的喜悦之中,还没缓过劲来呢,又被儿子说,自己给人带了绿帽子,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的,若是事实,自己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一点面子都没有,他自然是不愿接受的,于是便指着跪在面前的刘三大发脾气。
“你把你四十六姨娘弄成这样,你可有证据?拿来我看!”
刘三旋即对西南王抱拳作揖,“有书信为证!”扬手便叫人将书信拿来。
结果西南王刚把书信拿到手,还没来得及细看,刘戎已“噗通”一声,跪倒在西南王面前,大眼睛诚恳无比地望向他道:
“爹啊,这种书信,信不得的。以前我在云南的时候,随便在菜市口找个帮人写信的,就可以用纸蒙着描抄,笔迹啊,字体啊,全都学得一模一样,怎么可以拿来当证据?”
西南王觉得她说得有理,又转而看向刘三,“那你还有什么可供程堂的罪证?”
刘三道:“还有私通的姘夫,也一并抓来了。”说完,用手指着靠在史隘乾怀里,已被人打得半死的谢瑜。
“带过来!”西南王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两个士兵,架住谢瑜的腋窝,将他拖拽到西南王面前跪下。
西南王看他的脸已经被人打成了猪头,根本瞧不出原先的模样,便出声询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往在哪里供职?”
谢瑜无力地跪在刘戎和刘三之间。
他左侧的刘三,此刻伏在地上,一双眼睛暗地里贼溜溜地斜瞥着谢瑜,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着。
跪在他右边的刘戎,目前也很紧张,生怕谢瑜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