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寸一寸变得清晰,他唇角含笑,露出清洁的牙齿,轻轻道:“薇薇,我回来了...”如最美妙的梵音,遁入耳中悠转绵长。脑子还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直接扑了上去。我撒娇道:“你不是十六才回吗?”十四双手抱住我,道:“我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来的。”四福晋与七福晋她们在背后瞧着,皆掩面而笑。
十四道:“你扭着身子可舒服?”
我一回神,才想起自己还坐在炕上,只半个身子紧紧箍住十四的腰。若不是屋里有外人在,我可真不想撒手。十四往后退了一步,从小几上替我拾来花盆鞋,又扶我起身。他一手拿着花,一手牵着我,便往外头走。我忸怩道:“人多...”
十四笑道:“不怕,跟爷走。”
有他在可真好,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他。想起这段时日,人情仪礼,家事门面,府中虽有侧福晋帮衬,但我常独自在各处走动,凡事都免不得强打起精神应付,生怕有所错漏,失了皇家脸面。连在德妃跟前也没得底气,不敢反驳半句,举止行动都拘谨小心。就如今儿早上,我替阿醒、弘明准备衣物穿戴,叮嘱他们在宫里要遵礼慎言,脑子里总紧绷着一根弦,即便与四福晋八福晋她们说笑,也收敛许多,不似平常随意。
因为十四不在,总觉少了主心骨。
外头的太阳很烈,萧笙鼓乐,人声滚滚。我忽然觉得浑身都松了下来,连走路都没有力气,非得十四扶着我。他大步向前,我也不知他要去哪儿,只是跟在他背后,心里静静的、安然的,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害怕。八爷、九爷迎了上来,他们在说话,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只是看着十四。穿过小长廊,撞见佟贵妃、德妃、宜妃等,十四抱拳请安,我亦随礼。德妃大约说了很多很多话,她的笑容被阳光照成了一片金色,又欢喜又得意。不知十四使了什么借口,他牵着我,辞别众妃嫔,从承乾门出,拐到了宫街上。
我的目光移不开他,问:“你带我去哪儿?”
十四冲我一笑,像是做梦一般,明朗轻快。他回道:“我还没去给皇阿玛请安呢,咱们先去乾清宫。”我不解道:“为何要带我去?”十四捏了捏我的掌心,道:“因为爷舍不得与你分开。爷往西暖阁给皇阿玛请安,你在乾清门外候着,待我与皇阿玛说完话,咱们一同出宫。”我道:“你们要说多久?”十四简而言之,道:“很快。”
到了乾清门,他将野花儿塞到我手里,我撅嘴道:“也不嫌害臊,承乾宫的人可都瞧见了。”十四笑道:“她们爱瞧,就让她们瞧好了,爷才懒得理会。”又笑:“爷才回来,你就给爷摆脸色了。”我把脸埋在花里用力闻了闻,道:“你快去,我等着你。”
十四嗯了一声,深深看了看我,才转身去了。
我捧着花在宫街上伫足,偶有宫人、大臣来来往往,若搁平常,我定然觉得羞赧,可今儿好像脸皮也厚了,胆子也壮了,知道十四近在眼前,想着就算跟德妃顶嘴也不怕了。十四果然很快出来,他几乎是小跑着奔向我,带着一身的尘土。我本能的迎上前,脸上溢出止也止不住的喜悦,在我伸出手的那一刻,他亦摊开了掌心。
这对不靠谱的夫妻,只顾自己小别新婚,把儿子女儿给忘在宫里了。
我们坐马车回府,两人黏在一块儿,撕都撕不开。十四告诉我他在青海的种种,我亦告诉他家里的种种,其实我们在信里都交待过,可见了面,还是忍不住从头到尾说一遍。回到家中,侧福晋领着众人在门口跪迎,十四略略交待过,便进院子沐浴换衣。我命人烧了两大锅的热水,在院子里给十四洗头。他最不爱洗头,以前在家里,都是我三令五申,由我亲自动手他才肯洗。我实在想象不出,在青海他是怎么过来的。
散了长辫子,用羊角梳子理顺,他扎着马步把脸浸在脸盆里,任由我按挠撮揉,果然是一大脸盆的污水。古代用的皂角没有多少泡泡,连香味儿都是后来我掺进去的玫瑰呀、蔷薇呀、桂花呀之类,他闻见香味儿,道:“还是家里舒坦。”
我用干绸巾替他擦拭,问:“你多久没洗头了?”
十四想了又想,朝我调皮一笑,道:“我不记得了,好像上个月洗过。”
我:“...”
今儿都初十二了,亲!
擦完头发,我料他饿了,便让厨房赶着下了两碗鸡汤面。他溜溜吃完面,撑着肚皮在炕上打饱嗝。我给十四洗头时弄湿了袖子,一直没来得及换,此时得了闲空,遂反身进寝屋宽衣,脱下外袍子,不想里头的中衣也湿了,遂喊了一声:“玟秋,往柜子里给我拿一件中衣...”隐约听见玟秋应了一声,我站在屏风后一面等玟秋,一面解开中衣的扣子。过了片刻,不见有动静,我懒得再等,便随手合了合衣,朝大柜走去...
身后忽而扑来一人,一臂捞住我的腰身,另一臂从衣里伸了去。我惊得一声大叫,闻见熟悉的桂花皂香味,顿时反应过来是十四。我又好气又好笑,挣扎的用手拍他,道:“别胡闹...”扣子本来就是解开的,稍稍一扯,就露出里头的兜衣。十四从背后咬在我肩膀,双手揉摸着似要将我镶进身体里。他呼吸粗重,道:“在承乾宫爷就一直想亲你...”他掰过我的脸,吻在我的唇上,撕咬汲取,似要吃下肚去。我被他弄疼了,一脚踢在他膝盖上,自己脚尖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