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的身子颤了颤,继而恼羞成怒:“她抢走大师兄,我为何不能使手段将她赶走?我与大师兄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她却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让大师兄为她魂不守舍,她该死!”
慕清让的语气里满是失望:“这些话,你就不怕入了大师兄的耳朵?”说罢,拂袖离去,只留下她立在雪中,缓缓捂住脸哭了出来。
长安阁内室的玄冰床上,紫衣银发的女子静静躺卧。从前,因她性情过于张扬,他曾觉得宜默这么个内敛的名字同她十分不搭调,可是如今这般看着她,气质竟丝毫也不逊于那些名门高阁的女子。
原来她也有这般安静的一面,只可惜,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同沉默不搭调的她。
“大师兄,你已守了宜姑娘半个月了,再这么下去,只怕身体会吃不消。”身后传来同门师弟的声音,“玲珑师姐煲了鸭汤给你,你好歹尝一口。”
他道:“出去。”
小师弟道:“大师兄……”
他仍道:“出去。”
小师弟艰难道:“人死不可复生,大师兄若是为宜姑娘好,就该让她入土为安。”小心翼翼地窥探他的表情,道,“还有,无虚师叔今日出关,请大师兄到临月堂一叙……”见他没有反应,又添道,“师叔说,是与宜姑娘有关。”
原以为按照大师兄现在的状态,就连掌门师尊都未必能请动他,谁料,男子却缓缓起身:“走吧,我正好也有些话想向无虚师叔确认。”
从临月堂回来,脚步停在寝居的紫竹林旁。
一袭乌衣,背影萧萧肃肃。
微风拂过,男子轻轻抬手,掌心覆于眼上。原来,竟是一直误会了她。
竹叶沙沙作响,立在竹下的颀长男子,只觉得天旋地转,行将站立不稳。
回到寝居,沐浴更衣后,他召来童子将葬礼的事宜吩咐下去,伺候他起居的童子见他总算一改数日以来的颓废,甚感欣慰,平日里根本不愿跑腿,这日跑起腿来却极为卖力。
一切安排妥当,已到了掌灯时分,东方阙在寝房门前立了片刻,就转身朝书房走去。
既已决定从今日起与她诀别,那这最后一面,见与不见都无妨了吧。
却在此时,听到屋内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动静。
他眉头一凝,问身畔侍童:“谁在里面?”
侍童也是一惊:“大师兄吩咐过,没有允许,谁也不许进去。”不确定道,“或许是听错了……吧。”
话音刚落,就又是一声响动。
东方阙砰的一声推开门,大步行进去,侍童也慌忙跟上,却见前面的男子突然顿住脚,整个人都定在那里。
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紫衣银发的女子,正坐在摆放瓜果的八仙桌上,手里的果子啃一个扔一个,边扔边抱怨:“什么果子,这么难吃。”又伸手去掀桌上的汤盅,闻了闻,立刻把手中果子全扔了,拿勺子去盛汤,喝一口后满意地眯了眯眼,“唔,这鸭子还不错。”
东方阙身后的侍童看清那姑娘的模样和做派,转头就跑:“诈尸啦啊啊啊啊!!大家快来看,宜姑娘诈尸了!!”
紫月应声望去,正好与东方阙的目光在空中对上。她看他片刻,道:“不过几日不在你身边,你怎将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形容消瘦,眼窝凹陷,都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东方阙了。
东方阙失声唤道:“宜默……”
盘腿坐在八仙桌上的女子缓缓笑了,道:“我名唤紫月,不过,你若喜欢宜默这个名字,而且不嫌弃这是别人取的,这般唤我也无妨。”
(第一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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