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音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之前总听人说阎家小姐温婉和顺,后来见了,乍一看上去也是个可人的美人儿,我还以为她定是如太子妃一般贤良淑德,不想竟是如此不堪。我想皇上皇后也定是都被市井传言骗了吧。”
我对李泰的情虽已淡却,可是想着他温润如玉,文采出众,竟娶了为如此不识大体的王妃,心中颇为为他不平。水音斜睇了我一眼,笑着问道:“你对魏王既已不抱他想,那么吴王呢?”
“有吴王什么事?”我话音刚落,就见水音促狭的看着我,向着窗前的寒兰努了努嘴,说道:“吴王对你,也是颇为费心的。”
我揉了揉还在微微犯疼的下颚,李恪的心思实在难猜,我永远也看不懂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面在想些什么。况且,经历了李泰一事,我已看得分明,我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找到我想要的爱情的。一千四百年的时空横亘在那里,我或许能遇到一个爱我的男子,但是却不可能寻到情有独钟。
我抬起头,见水音仍是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看了看窗前颜色淡雅,寂静而开的寒兰,说道:“我已不想再徒增烦忧,这样的话,以后休要再提了。”
水音嘴角一动,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可以不提,但是慕雪,你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吗?”她的目光紧紧的锁在我的脸上,像是要肯定自己的答案。
我很想说我能,但是张了张嘴,又不太敢确定,只得说道:“我会尽力让自己做到。”
水音站起身,走到火炉边,用铁钳动了动炉中的碳,炉中火苗迅速变大,因阴天而略显阴暗的房间也亮了起来。水音看着橘黄色的火苗,悠悠的说道:“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时候,人的命运都是由不得自己的。其实由不得自己的,又何止是命运,还有自己的心。人们只知道身不由己,却不知道有时候也是心不由己。”
水音的眼神黯然而迷离,像是沉浸在渺远的往事之中。我依稀总觉得水音是有故事的,可是她除了说起过自己是武德年间入的宫,其他的经历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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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只说我可能会留下病根,却没说发作起来是什么症状,我也没顾得上多问。休息了月余,我虽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但仍时常会觉得胃疼、心口疼、乏力困倦,心想可能这就是太医所说的病根儿了。
卧床多日,看着外面天寒地冻,我也越发懒得出门了。卧病期间,承乾和高阳来看过我两次,杨妃也时常让人过来慰问,不停的往过送东西,水音每天都会过来陪我聊聊天。但是大多的时候,我都是一个在屋子里发呆。不是找不到事情做,只是一来犯懒,而来实在是心中有事。一日不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我的心就一日难安。
年关将至,为了除夕夜宴上的歌舞,我不好再偷懒,每天下午会和水音一起带着舞姬们排练舞蹈。水音知道我体虚犯懒,上午事情又少,就准许我可以躲在房间里谁懒觉。
除夕这日,我一早就醒了,掀开床幔,见窗外一片雪白,走到窗前,才发现下雪了。地面上还依稀可以看见青砖的颜色,想是这雪刚下起来没一会儿。碧儿从外间走进来,问道:“姐姐今天怎么起的这样早?”我披上衣服,说道:“一早醒了,就起来了。”
碧儿往火炉里填了几块儿碳,说道:“姐姐再睡一会儿吧,今天晚上还有得忙呢。”
我坐到梳妆台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说道:“这样好的天气,睡觉可惜了。”转头看向碧儿,“我听说梅园的梅花已经开了?”
碧儿说道:“可不是嘛,今年的梅花开得特别早。梅园的梅花可是凌霜而开呢。”我道:“雪中梅,最是清冽高洁,这样好的景致,哪里能辜负了?快帮我梳妆。”碧儿一边帮我打理头发,一边笑着说道:“下这么大的雪还没事儿往外跑的,也就只有姐姐了。”
梳洗完毕,又换上衣服,披了件斗篷出门,地上的积雪已经没了脚面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
梅园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走了没一会儿就闻见了梅香,只是隔着漫天飞雪,远远望去,分不清树上的是雪花还是梅花。梅花似雪,雪也似梅花。待走近了,置身于雪天花海之中,鼻中梅香阵阵,仿佛落在身上的飞雪也染了梅花香气,好不舒爽。
我兀自沉浸在漫天洁白之中,忽听身后有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脚步沉而缓慢。心想究竟是谁也和我一样来欣赏雪中白梅呢?一回头,正对上李恪定定的目光。
我施了一礼,说道:“参见吴王殿下。”他只看着眼前的白梅飞雪,不叫我起身,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心中可有害怕?”
我直起身子,茫然的看着他冷冽的侧脸,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话中所指,说道:“怕也无用。我只是心中不安。”
李恪斜睨了我一眼,紧接着又将视线放在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上。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那日的事,还要多谢殿下。”我不自觉的摸了摸下颚,虽然他用了最粗鲁的方式给我灌药,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李恪睇着我,说道:“我救你可不是为了你的谢。”
他这话我听得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李恪道:“我早就提醒过你,现在宫中不比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