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柳晏语气和缓。
柳明月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可不是误会嘛,我看都是长安身边那个丫头……那丫头存了坏心要挑拨我和嫂子之间的关系,好在如今已经被关起来了,只要施以重刑,不怕她不招供……”
“跪下!”她话未说完,柳晏便厉声打断了她,暴喝道。
柳明月满脸的惊愕,她虽向来不受柳晏的喜爱,但也不曾被柳晏这般怒吼过,何况还是在封蝉和柳长安这两个小辈面前。
柳温明连忙出声打圆场:“父亲,不如让长安和蝉儿先回房去罢。”
“跪下。”柳晏对柳温明的话充耳不闻,仍是双眼盯在柳明月身上:“不愿跪?那现在就收拾包袱回长州去罢。”
柳晏已经恢复了一贯淡然温和的声音,柳明月听到这话却是面如土色,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
“外祖父,父亲欺人太甚,全不将您放在眼里,您不去整治封家,怎么倒要罚母亲?”封蝉不忿道,她今日非但没能成功地羞辱柳长安,,反而在众位夫人面前将脸丢得干干净净,又被柳明月打了一巴掌,心中正是万分窝火。
偏又不敢在柳晏面前撒泼吵闹,只得压着不满,但语气中仍是能听到隐隐的怒气。
柳晏只轻轻扫了一眼封蝉,又开始摩挲那方沉香木镇纸。沉默了片刻,才开声道:“明月,当年你出嫁之时,可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柳明月浑身颤抖,呐呐不言。
柳晏也不追问,反倒是自己喃喃道:“你说能够嫁给封友嘉,你就算是折寿十年也愿意,就算是嫁到封家之后受苦受难,你也决不抱怨半句。”
柳明月听完这话,伏地痛哭起来:“父亲,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是我看错了人……”
“不,你没看错人。”柳晏道:“封友嘉才智兼备,若不是因为我动了手脚将他外放到长州,如今只怕也是京中的重臣了。更难得的是,他还是个痴情种子,对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念念不忘……”
表妹?长安心中一凛,只觉得柳晏要揭开的是一个藏了多年的秘密。她抬头去看颜氏,却见颜氏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于是又垂下头去尽量装的不存在。
“父亲,您别说了,别说了!”柳明月慌张地去看封蝉,见封蝉脸上既疑惑又有些了然的表情,心里便是一颤。
纵然她在府中对那些妾室用尽了手段,也从不刻意瞒着封蝉,但唯有当年的那件事,柳明月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封蝉知道。
她希望在封蝉的心里,自己和封友嘉是因为两方有情才成亲的,而不是,而不是……
柳晏停了片刻才道:“我从前就告诉过你,封友嘉其人,才智颇高,心智亦坚,又能忍一时之气以图后报。你心心念念地要嫁进封家,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柳明月咬牙切齿道:“我在封家这么多年,时时将封家挂在心上,处处为了这个家打算。封友嘉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为了个贱人,就敢下休书……”
“蠢材!”柳晏沉声喝道:“你以为封友嘉当真是为了‘谋害子嗣’才休了你吗?!你那点雕虫小技,也只能瞒一瞒府中的无知女眷,哪还能瞒得过封友嘉?若不是封友嘉有意容忍,你以为自己能次次得手?”
柳明月被这话震得呆若木鸡:“不,不会。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可能放任我打掉那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封蝉也早已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她向来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懦弱无知之人,被母亲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听到柳晏的话,心中竟是惊涛骇浪一般。
“无知!你当真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封家,所以才能够在封家作威作福?”柳晏继续道:“这些年来封家的账本你看过几次?难道你以为拿着一把帐房钥匙就算是拿住了封家的命脉?封府里面又有几个你的心腹之人?”
“我……我……”柳明月额上渗出汗来,她出嫁之时带到封家的陪嫁,如今确实一个都不剩下了。但这些人要么是自己求去,要么是被柳明月赶走,没有一个是封友嘉发落的。
“你这次回京带来的人,只怕你以为都是自己的心腹吧。”柳晏冷笑两声:“这其中,有多少是封友嘉安插的眼线,你怕是想都没想过罢。”
柳明月瘫坐在地上,面色颓败。柳晏所说的话,句句击中要害。
当年她为了封友嘉才貌双全,一心只想着要得此才郎为夫。她得知封友嘉有一个谈婚论嫁的表妹,便在母亲面前哭闹,以死相逼。后来母亲使了手段,封友嘉的表妹唐蝶在进香之时被强人掳走,而后投水而亡。
她又设计了罗心,最终嫁进封家。成亲之后,封友嘉初初以礼相待,柳明月只当他不知道唐蝶之死与自己有关,便也心安理得地做起封夫人来了。后来又大包大揽,将账房钥匙和掌家大权都握在手中,满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封家真正的主人……
书斋之中一时静得出奇,长安敛声屏气,心中暗暗称奇。封友嘉,这个前世里从未见过的姑父,本以为只是个软弱无能之人,如今听祖父话里的意思,竟是个能屈能伸的。
只是,前世却不曾听闻柳明月被休,封友嘉另立新妻之事。
“父亲救我,父亲救我。”柳明月忽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跪好,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不保的问题了,连连以头叩地。
“救你?”柳晏沉声道:“你年前来京之后没多久,我便接到了封家的书信,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