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
小厮不禁抬高了音量。“许四?”
依然没有回音。
坐在主位一侧椅子上的马仲泰,眸光闪了闪,他没有直接看向齐谨之。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堂上,仿佛在等齐谨之的反应。
不想,齐谨之仍旧一副肃容,看不出丁点儿的情绪波动。
反倒是那个唱名的小厮,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毛笔,伸出舌头舔了舔笔尖,直接在花名册上划了一道。
马仲泰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他还是悄悄用手在膝盖上比划了下。唔,按照那小厮的动作。应该只画了一道。
那小厮是在标注,还是直接将许四的名字给划掉了?!
马仲泰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段猫等七八个中间派却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嘿,这就对上了?
小厮继续唱名:“刘幺儿?”
堂下无声无息。
小厮再次提高音量。扯着嗓子喊了声:“刘幺儿?刘幺儿到了没有?”
“……”现场一片静寂。
小厮又拿起毛笔。唰,利索的划了一道。
马仲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禁握成了拳头,心道:齐谨之,你真敢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法不责众’?
今个儿‘缺席’的衙役足足有十五六人,其中还有捕头、仵作等专业人才,根本不是说‘划掉’就能‘划掉’的人哪。
“季六指?”小厮翻了一页,接着唱名。
无人应答。
小厮无声的叹了口气,大声喊道:“季六指?”
“……”
小厮无奈。只得摸出笔,又划了一道。
四十来个人。只有三十人左右到场,人不多,点卯所用的时间也不长。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小厮便念完了,然后合上花名册,回到案旁,恭敬的回道:“好叫县尊知道,名册上一共有四十五人,应到四十五人,实到二十九人,缺席十六人。”
齐谨之点点头,“哦?有那么多人没来?他们是不知道今日要在县衙应卯?还是出了什么事?”
眼睛瞥向了展蒙。
展蒙心里骂一声晦气,但还是乖乖出列,冲着堂上一抱拳:“回禀县尊大人,昨儿小的将您的吩咐全都传达下去了,没有漏下一人。”他们不来,实在不关他的事儿啊。
后头一句没说,但在场人都听出了他的‘委屈’。
齐谨之随意的‘哦’了一声,然后道:“是这样啊,好吧,他们收到通知却不肯来,估计是看不上县衙的这份差事,想另谋高就。也罢,我齐某人不是个阻人前程的小人,他们不来就不来吧。”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将十六个衙役的差事全都抹去了。
马仲泰悄悄冲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县尊大人,这、这不好吧,他们不来,有可能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先是一拱手,状似为难的说道:“而且,许四他们都是县衙的老人儿了,家中亦是两三辈子吃公家饭的,手上都有些手艺。如果把他们辞了,万一衙门里有什么要紧公务,岂不耽误了?!”
“是啊,是啊,季六指可是咱们乌蒙最好的仵作,家传的手艺,一旦发生了命案,还指望着他呢。”
“对呀,他们定然不是故意不来应卯,可能是病了,也可能是家中发生了意外,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且绕过他们这一遭吧。”
“……乌撒偏僻,没什么厉害的人才,有手艺的能人更是奇缺,许四他们虽然犯了错,可到底是有真本事的人,还请县尊开恩啊。”
人群中纷纷响起了应和声。
齐谨之静静的看着,也不发话,那几人叫嚷了一会,慢慢的又闭上了嘴巴。
“本县初来乍到,你们中可能还有人不认识我,好,那我就做个自我介绍,”
齐谨之环视全场,缓缓说道:“本县姓齐名谨之,京城人士,十三岁便跟随父亲在水西大营练兵,同年跟随大军进山剿匪,亲自砍杀数名为祸乡里的悍匪……”
齐谨之的声音很轻。但不知为何,却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本县曾是武将,讲究的令行禁止。”齐谨之扯了扯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昨日本县命人传下命令,今日卯时公堂应卯。县衙四十五名衙役,二十九人都能准时前来,却偏偏有十六人无视本县的钧令,至今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人。如果是在大营里,本县早就命人捉来‘正法’了,岂会只夺了他们的差事?”
“可……”那中年男子悄悄的看了眼马仲泰。还想为那些人辩解几句。
“可什么?”齐谨之毫不客气的打断,“你想说他们家中有事,或是生了病?好呀,可有人前来请假?莫非他们全都是六亲死绝、邻居全无的独夫?连个帮忙请假的人都没有?”
齐谨之语气中难掩不屑。冷声道:“本县没有治他们一个‘渎职’就亦是本县大度了。怎的,难道还要纵容他们不成?”
“但,他们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中年男子心里已经有些怕了,但在马仲泰的暗示下,还是硬着头皮帮忙说情。
“有本事?呵呵,本县最不缺有本事的人,”齐谨之傲然道:“捕快也好,仵作也罢。还是掌管库房的小吏,只要空出了差事。本县便能找到替补的人。哼,这世间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再难吐出一个字。
马仲泰见他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