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扯出一抹笑,用力将鱼符塞给了燕王,嘴里却说着:“朕若去了,便由太子继位,小六你是个好孩子,定会好好辅佐太子的,对不对?”
燕王的身体微微一僵,不过他反应很快,瞬间又恢复过来,只一味说着:“不不,父皇,您是真命天子,有龙气护体,定会化险为夷的。”
反正他就是不接‘太子继位、辅佐新君’的话茬。
偏他表现得那般赤城,就像所有不愿父亲‘老去’的孝子一般,看得圣人又是酸楚又是欣慰。
不过圣人还是硬撑着精神跟燕王交代,“太子沉稳、大度,且对兄弟也友爱,他做了皇帝,对你们都好。不过,这锦衣卫暂时由你保管,待确定太子当得起大齐皇帝的重任后,再将它交给太子不迟。”
说到底,圣人对太子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放心,便将大齐王朝最隐秘的一支部队交给了燕王,让他来监察。
对燕王来说,圣人这个决定,绝对称得上莫大的信任,同时也到了难以估量的地下权势,只要他将锦衣卫经营好了,他日将把皇帝赶下台也不是什么难事。
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圣人的这番安排后,都会惊喜万分,连带着对皇帝也心生感激。
然而,燕王却丝毫没有这种感受——都是皇帝的儿子,自己这般‘孝顺’,又是皇帝临死前身边唯一的儿子,皇帝居然不肯把皇位传给他?
什么掌管锦衣卫,再大的权柄也见不得光啊。
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因为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还没弄到手,那就是传国玉玺。
燕王用力掐了掐掌心,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哽咽道:“儿、儿子省得。不过,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头便想起了一阵鼓噪声,燕王故意做出惊慌的神色,左右看了看,低声道:“父皇,您且稍坐片刻,儿子出去看看。”
圣人仿佛耗尽了全部的生命,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无力的捶了下头。
燕王领着两个禁卫军走了出去。
不多会儿,外头便响起了更加激烈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喊打喊杀的声音,以及冲破云霄的尖叫和惨叫声。
一盏茶后,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但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不好了,鞑子放火焚烧宫殿了,快逃啊”
留守的禁卫军赶忙围拢到圣人的身边,急切的说:“圣人,估计是他们找不到您,想故意放火逼您现身呢。”
圣人已经呈现出半昏迷的状态,气息微弱的仿佛消失了一般。
“不好,外头真的起火了,浓烟滚滚的,他们使得好‘绝户计’。”
一个禁卫军猫腰摸出去探看,发现真的起火了,这才惊慌的跑了回来。
“咳咳,风向改了,烟全都灌了进来,”宫殿里的十来个禁卫军纷纷咳嗽起来,模样有些狼狈。
圣人也被窜进来的烟气熏到了,本能的咳嗽了几声,他的神智竟清醒了几分。
奋力睁开眼睛,圣人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荷包,费劲的说了几句话。
禁卫军统领用力点头,然后哽咽道:“圣人放心,属下定会把这话转达给太子知道。”
一刻钟后,那统领恭敬的立在燕王近前,双手捧上一个明黄绣龙纹的荷包,“这是钥匙,圣人说御书房有个夹层墙壁,墙壁里放着个百宝阁,其中有个带锁的紫檀匣子,玉玺就放在那里。”
正常情况下,玉玺都有专门的心腹宦官看管。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里,城中冒出来许多来历不明的人,圣人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便暂时将玉玺收了起来。
“很好,走,咱们去拿玉玺!”
燕王一扫方才的病弱,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的气势也陡然一变,前一刻还是个弱不禁风的病娇王爷,下一刻就变成了个依然消瘦、却浑身透着锐气的少年郎。
瞧他通身的气派,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刹那间便能取人的性命。
那,圣人呐?
统领犹豫了扭头看了看着火的宫殿,嘴唇蠕动了下,但最后还是没说一个字。
燕王好似没有看到统领的神情,干脆利索的转身,直接领着一队人马奔赴御书房,途中,他还接连下达了好几个命令——
“前殿里的诏书可写好了?让那些人动作快些!”
“找不到太子就暂时先不找了,直接让人说太子弑父杀君、最后却跟圣人一起葬身火海了。”
太子是死是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成功者如何对外宣称。
只要他拿到了玉玺,坐上了那把龙椅,太子就算还活着,他燕王也能把太子说死了。
“他果真没有回头?”
圣人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很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唉,还真没看出来啊,小六还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咧,”
满是浓烟的宫殿里,盘膝坐着一个妇人,只听她凉凉的说道:“啧啧,那个什么狗屁统领还心有不忍的再三回望呢,小六却连个眼角都欠奉,如此狠得下心来,倒也是个能谋大事的。”
圣人权当没有听出妇人话语中的嘲讽,继续冷静的问:“母后和太子呢?他们可安好?”
白皙的柔荑在面前轻轻扇动,妇人略带几分佩服的说:“太子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平日里见他温温吞吞的,全无上位者的决断,今个儿一瞧,他果然是咱们萧家人,从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