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笑声在小黑屋反复回荡着。听得屋内的衙役们心里直发毛,纷纷退散开来,他们宁肯人挨人的挤在一起,也不想跟‘疯子’有所接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马仲泰化身复读机,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声音从最初的高亢凄厉。到现在的嘶哑低沉。
但他却毫无所查,哪怕嗓子已经喊破了,几乎要泣血了。他仍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喊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马仲泰的嘶吼声惊醒了一个人,季六指陡然睁大了眼睛:对,他不能就此认输。他是季六指。连死人都不怕,怎么可能轻易被个女人打败。
就见季六指猛然跳起来,冲到房门前,用力捶着门板:“有人吗,快来人啊,我、我要见顾孺人,我有重要的情报想要汇报!”
……
“说罢!什么重要的情报?”
顾伽罗端坐在罗汉床上,隔着屏风。淡淡的问道。
季六指匍匐在地,再也没了往日的阴沉、冷漠。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略带讨好的问道:“孺人就不奇怪吗?好好的,小梁、哦不,梁逆为何要来乌撒?”
顾伽罗挑眉,“为何?”她确实有些好奇。
季六指得意的扯了扯嘴角,又故作玄虚的问了句:“孺人就不想知道,梁逆是否派兵去了乌蒙?”
顾伽罗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声,看了身侧的紫薇一眼。
紫薇会意,故意粗着嗓子喊道:“孺人问你话,你只管如实回答。想要卖弄,孺人却没这个耐心。来人——”
孙传栋、齐玉明几个年轻小厮就在门外廊庑下站着,一听这话,向前踏了一步,扬声应道:“小的在!”
“把季——”紫薇不疾不徐的喊道。
季六指却急了,赶忙说道:“孺人且慢,小的知道错了,小的这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
顾伽罗又给紫薇递了个颜色。
紫薇忙道:“好了,你们且先退到一旁。”
孙传栋和齐玉明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自己偷笑的倒影。
季六指不敢再卖弄,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探听到的情报统统说了出来:“梁逆之所以突袭乌蒙,主要是被马将军追得太紧,想随便在水西或是乌蒙制造点儿混乱,好引马将军率兵救援。”
小梁王的目标是安南,原本他以为赶走了安南王府的人,他就能慢慢将安南收拢到自己手上。
不想马翰泽竟来得这么快,还这般‘认死理’,竟围着新安县一通猛打,活似眼前不是可有可无的安南小县城,而是益州、水西那样的重镇。
小梁王真是苦不堪言。
恰巧这时马仲泰的人找了来,小梁王思索了一番,便想出了这个‘调虎离山’的计策。
至于为何选择乌撒,原因有二——
其一,齐谨之是马翰泽的亲外甥,小梁王就不信,听到齐谨之夫妇被困的消息,马翰泽还能无动于衷的继续跟新安县死磕。
其二,齐谨之是齐家人,而小梁王对齐家的火器炊垂涎已久,若是能趁机搞到一些最新产品,甚至是配方,那就更圆满了。
“原来如此,”顾伽罗凝神想了想,发现这个说法还比较靠谱,也符合他们夫妇对小梁王的判断。
“梁逆兵分两路,一支来乌撒,一支直奔乌蒙,”
季六指丝毫没有隐瞒,因为只有他说的东西够分量,他的性命才有可能保住,“乌撒有马仲泰做内应,乌蒙有梁捕头——”
顾伽罗神色微变,“梁捕头?是乌蒙府的三班捕头?”
季六指点头,“没错,他本是前任知府梁知府的远方侄儿,因着会些拳脚功夫,却没什么应声。当年梁知府赴任的时候,便将他们一家都带了来。随后,朱家的人频频与他接触,他、他便投了朱家。”
而朱、马一体,朱家因王府事败而被水西势力联合清剿,马仲泰作为朱家的女婿,趁机暗中接收一些势力也在情理之中。
那个什么梁捕头和乌蒙府的几个底层小吏便齐齐被马仲泰收拢了去。
顾伽罗猛地站起来,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不信,这个消息齐谨之还不知道呢,她、她必须马上告诉他。
季六指见顾伽罗近乎惊慌失措的样子,悄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太好了,他的这条小命终于保住了!
火速命人去乌蒙报信,又安排了好几只信鸽同时出发,另外顾伽罗还命人给马翰泽送了信,几方都做了安排,她这才有心思处置马仲泰。
“什么?他疯了?”
顾伽罗听了看守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抬脚就去了小黑屋。
刚走到近前,便听到了低哑的嘶吼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守的人见顾伽罗来了,赶忙上前见礼,而后小声的回禀道:“打从知道被孺人您给算计了,他就一直重复这句话,嗓子都喊出血来了也不停,就跟得了癔症似的。”
顾伽罗嗯了一声,一扬下巴,“把门打开。”
看守的人有些担心,“孺人,他、他好像疯了,万一暴起伤人,那可如何是好?”
顾伽罗冷笑道:“无妨,他若是敢伤人,正好给了我杀他的理由!”
看守的人嘴角抽了抽,赶忙开了门锁。
小黑屋里只关着马仲泰一人,此刻他正呆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脑袋一下一下的撞着墙,双目呆滞无神,只是机械的重复着那句话。
顾伽罗缓缓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