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齐谨之没有上报朝廷就擅自动手,这本身就是犯法。
朝廷追究起来。齐谨之定会受罚,轻则降级、丢官,重则被判入刑呢。
齐谨之是个有抱负、有前途的‘东翁’,季先生还想跟着他一起建功立业、施展抱负呢,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犯错’?!
季先生欲言又止的建议道:“大人,您京中亲友皆是贵人,可否请他们、呃。帮忙活动一下,好、好歹让您把‘名’给‘正’了?”
有了正经的身份,齐谨之哪怕把乌蒙弄得底朝天。旁人也捉不到他的把柄啊。
齐谨之闻言,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抽出一张纸,“季先生无需担心。你且先看看这个。”
季先生起身。拿过那纸细细的看了起来,看了没几行,他眉间的川字就消失了。
看完后,他直接将纸拍在了桌面上,大笑道:“好好好,这可真是太好了。”
朝廷正式任命齐谨之做乌蒙知府,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先生不担心了吧。”齐谨之见他这般,唇边的笑纹加深。缓缓说道:“乌蒙虽是个蛮荒之地,遭受鞑子劫掠多年。然我既做了这一地的父母,就会全心治理。”
圣人肯让他齐谨之一个不足二十的‘毛头小子’做知府,原因很多:
一来是事急从权,看重了齐谨之的能力;
二来是给妙真大师以及齐、顾等几家勋贵面子;
三来嘛,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乌蒙贫瘠、荒芜,这样一个地方,大多都是用来安置犯错或是受排挤官员的。
土地贫瘠、民风彪悍、交通不便、经济困顿……可以说是要啥没啥,反而多山匪、多动乱,与朝廷而言,不啻于鸡肋。
所以,梁逆在乌蒙六部四处流窜的时候,圣人虽有些不高兴,可也没有费心思派人去剿灭。
或许在萧烨看来,乌蒙一地的税收,还抵不上朝廷一次出兵所耗费的钱粮。
左右是疥癣之疾,萧烨也就没把这个地方放在眼里。
当然,如果齐谨之能把这个地方治理好,圣人还是高兴的,又在妙真大师的劝说下,大笔一挥,直接给他升了官。
季先生身形有些消瘦,但他脸上却满是异样的光辉,迎上齐谨之的双眸,双手抱拳恭敬的深深一偮,“某本丝萝,愿托乔木!”
齐谨之笑了,之前季先生‘投靠’,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实现抱负的平台。可此刻,他是真心把自己当做了‘东翁’。
……
“好你个段正道,我好心救你,你不说感恩,竟然还想偷偷逃走?”
阿卓掐腰站在高墙下的空地上,面前不远处有个身形狼狈的年轻男子,清秀的五官扭曲着,却还能辨认出模样。
这人正是乌蒙第一才子,段正道段秀才是也。
此刻,温文俊雅的段秀才五体着地,头发凌乱,正满脸屈辱的瞪着阿卓。
见此情况,阿卓愈发恼怒,伸出一根手指,顿时化身小茶壶,骂道:“怎的?你不思报恩,还想恩将仇报不成?我且告诉你吧,这会儿齐京观,哦不,是齐砍头正在乌蒙大开杀戒呢,你若回去了,定是死路一条。”
阿卓一边骂一边觑着段正道的神色,见他听到‘齐砍头’三个字时,瞳孔为不可察的缩了缩,心下大定,继续吓唬道:“还有,小梁王也率领三千精锐抵达乌蒙,早已把乌蒙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收回手,继续掐腰围着段正道转了一圈,一双清亮的眼睛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上扫来扫去,“你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用你们读书人的话说,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你这小身板儿,能穿过小梁王的数千大军,然后翻过高高的城墙,最后再蒙混过齐砍头的乡勇而回家?”
段正道瑟缩了下,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心中更是生出无尽的屈辱感。
是,他确实文弱了些,可不是没用的书生。
偏展阿卓这个蛮女,骄纵不讲理,硬是把他从乌蒙一路捆到了水西。
他不要去水西,他更不要受制于一个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满心满意的为他考量,可、可他堂堂大理皇室后裔,岂可屈就一个鬼方蛮女?!
当然,段正道不肯去水西,还有个他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水西与乌蒙不同,那里更加繁华,文风也盛行,县学里的学生水准不知甩出乌蒙县学多少条街去。
段正道在乌蒙是第一才子,可到了水西……啧啧,排在他前头的人少说也有两个巴掌。
段正道看似酸腐,其实心思透亮,他非常明白鸡头、凤尾的区别。
相较于在水西的默默无闻,他还是更喜欢在乌蒙的前呼后拥!
所以,水西什么的,他才不要去呢!
趁着夜色正浓,段正道将帐幔撕成条、搓成麻绳,想趁黑翻墙逃走。
刚顺着麻绳爬到四分之一,手还没有摸到墙头咧,就被阿卓的护卫发现。
护卫也光棍,直接砍断麻绳,段正道一个不防,一屁股摔倒在地。
幸好他爬地不高,离地面也就两三尺,这才没有受伤。
阿卓足足骂了一刻钟,又是恫吓、又是利诱,段正道却像个哑巴似得,一句话不说。
阿卓又急又气,想狠狠惩治他,偏偏舍不得,最后一摆手,命人将他捆起来丢回客房,待天亮后,直接放到马背上拖回去。
“二小姐,这个姓段的根本就是个没胆子的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