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雪白、细滑的米线,罗三吃得格外畅快。心中更是默默满算,唔,中午的时候再去西街转转,务必尽快将这件事宣扬得满城都知道。
……
“齐顾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都不着急?莫非你不想种植莺粟了?”
高人,也就是顾伽罗的旧相识贺半夏女士。风风火火的冲到了后衙正房,见顾伽罗正悠闲的吃茶,顿时火气只往上窜。对着她就是一通大吼!
顾伽罗眼皮都没撩一下,继续小口小口的品着茶。
唔,这茶不错,上好的滇红。茶汤醇厚。喝下去肠胃都暖暖的,正适合冬末早春时饮用。
待会儿就打包一些给京里送去,也好让祖母、母亲和大师她们尝尝。
至于面前那个喷火的贺半夏,顾伽罗却是满心腻烦。
她从未知道,世间竟还有贺半夏这样不讲理的人。或者说,全天下的道理都是她贺半夏一个人的。
这是什么道理?
明明是顾伽罗救贺半夏脱离了铁槛庵,给她了全新的生活。
结果咧,人家非但不感激。反而怪顾伽罗出手太慢,没能第一时间将她救出去!
慢?慢你妹的慢啊!
顾伽罗倒是想快些帮忙。可问题是,贺半夏指定能捞她出去的杨绮杨七小姐,那时根本不在京城。
顾伽罗就是想送信,也没人接收不是?!
而杨绮刚回京城,顾伽罗就火速命人去送信了,接着贺半夏就被放了出来,平心而论,这速度已经够可以了。
可贺半夏却不管这些,她只记住了一件事:顾伽罗收了她贺半夏的医书,却没有及时将她救出去,就是个不遵守承诺的小人!
卧槽!
面对这样一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奇葩,满心的卧槽都不足以平息顾伽罗郁猝的心哪。
更不用说,贺半夏来者不善。
她居然就是发现莺粟的另一种效用,并且将它熬制成‘逍遥丸’、‘神仙膏’的高人!
狗屁高人,这分明就是个害人的妖孽!
顾伽罗知道了这些后,对贺半夏愈发不待见了。
所以,对于阿卓推崇的‘高人’,顾伽罗也没有半分的优待,随便在后衙收拾了一间客房,安排了一个不入等的粗使丫鬟,然后就将贺半夏丢在那里不管不顾了。
贺半夏居然没闹,反而一路忍着过了年,熬过了残冬,眼瞅着春天到了,该春耕了,顾伽罗却没有半点动静,贺半夏终于忍不住了,急匆匆的跑来质问。
“放肆,我们家宜人乃朝廷钦封的诰命,你一个小小的民妇,见了我家宜人不说行礼,还敢口出恶言,态度更是这般恶劣,你眼里可还有律法、规矩?”
身为主人的贴身大丫鬟,帮主子教训不懂规矩的恶客是起码的职责。紫薇接收到顾伽罗的暗示后,冷声斥骂道。
贺半夏骂人的话噎在了喉间,她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身子也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
她、她堂堂贺家大小姐,居然被个贱婢给训斥了。
但很快,贺半夏又醒过神儿来,不对,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顾伽罗还没有落入她的圈套里,万一惹怒了顾伽罗,她就是罢手,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深深吸了口气,贺半夏压下心底的所有怒火,不甘的屈膝,不甚真诚的行了个福礼:“紫薇姑娘说的是,都是民妇不好,民妇是急昏了头,忘了规矩,这才冒犯了宜人。宜人大人有大量,还请宽恕则个!”
最后‘宽恕’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显见她的不情愿。
顾伽罗却似没有察觉,轻轻放下茶碗,抬眼看了贺半夏一眼。
贺半夏继续保持着下蹲的姿势,双腿微微颤抖着,额上也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顾伽罗满意了,这才轻声说道:“贺大夫免礼,紫薇,给贺大夫看座。”
对着贺半夏,顾伽罗可叫不出‘高人’这样肉麻兮兮的称谓。
紫薇深知主子的心意,不知从哪里踅摸来一个破旧的马扎放在了贺半夏身边。
要知道,哪怕是像曲妈妈这样的奴仆前来行礼,紫薇都会体贴的搬来个鼓墩。
马扎什么的,真心上不了正堂啊。
可她偏偏就给贺半夏弄来这么一个东西,嘲弄、轻视意味十足啊!
贺半夏看了眼那不堪的马扎,深觉受到了侮辱,可一想到她和姚氏的大计,再一次的忍了下来。
“宜人太客气了,民妇说两句话就走,就不必坐下了,”
贺半夏咬着牙,拼命劝说自己不要生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缓声问道:“冬去春来,城外的百姓已然开始积极准备春耕,宜人是不是也该着手种植莺粟了?”
顾伽罗‘唔’了一声,却没说话。
“京中药铺早就断货了,‘逍遥丸’和‘神仙膏’两种丸药都已经炒到了天价,有钱还买不到……全都等着西南这边送莺粟果过去呢。”
“宜人若是不放心,民妇可以提前付一半的钱,待莺粟果收割后,再付剩下的一半。”
贺半夏见顾伽罗犹豫不决的样子,猛力劝说着,又是摆事实讲道理,又是利诱,端得是舌灿莲花,站在一旁的紫薇都有些心动了。
顾伽罗却仍那副模样,想答应又不放心。
贺半夏无奈,只得使出了杀手锏,从袖袋里掏出一叠的银票,直接拍到了顾伽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