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你给我再说一遍?!”
房间里很静,顾伽罗原本闲适的斜倚在南窗下的贵妃榻上。但此刻,她却猛地坐直了身子,狠狠的瞪着对面鼓墩上的楚佩。
楚佩却一反方才求见顾伽罗时的急切,假模假式的拿捏起来,优雅的端起茶盏,小口小口的轻啜着。
“楚佩,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顾伽罗心里真是百爪挠心,恨不得一巴掌打掉楚佩手上的瓷碗,然后揪着她的脖领子大声逼问。
楚佩非常注意分寸,欣赏够了顾伽罗急切的模样,方满意的放下茶盏,缓缓说道:“表嫂,我方法才说了什么,其实您都听到了。呵呵,只是你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罢了。”
顾伽罗定定的看着楚佩,脖颈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就在楚佩以为她要爆发的时候,不想顾伽罗忽然嗤笑一声,急切的神情立马调换成了不屑:“错,我是根本不信你说的话。”
楚佩蹙了下眉头,“表嫂,我知道这事听着有些骇人听闻,但却是事实。唉,可怜表哥,骤遭丧子之痛不说,还要帮你隐瞒,真是用心良苦啊。”
“哦?怎么个用心良苦?”
顾伽罗放在膝上的双手用力收紧,已经渐渐恢复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不会的,事情绝不是楚佩说的那样。自己生了几个孩子自己难道不知道?怎么会还有一个夭折的小三郎?
楚佩眯起眼睛,冷声说道:“那日府衙……表嫂鲁莽行事。结果被乱民冲撞,意外早产。经过半日挣扎,拼命生下了两女一子。可惜最后出生的小少爷在母体待的时间过久。表嫂你又乏力,只得靠两个稳婆强行按摩推出母体……唉,刚出生便去了,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表哥心痛无比,偏生还要照顾表嫂,唯恐表嫂因此而自责、愧疚,更怕京中长辈因此而迁怒表嫂。所以便将小少爷的事隐瞒了下来……”
不得不说,楚佩在某些方面还是非常聪慧的,仅凭丫鬟打听来的一点似是而非的线索。就脑补出了与事实差不多的‘真相’。
顾伽罗:“……”
楚佩瞥了眼身子摇晃得愈发厉害的顾伽罗,心中无比酸爽,但脸上还一副同情、惋惜的模样,“表哥特意将小少爷的棺木放到了外书房。每日里都要去探看一番。前些日子借着送回礼的名义。特意让齐管事带队护送小少爷的棺木回京安葬。”
说到这里,楚佩特意顿了顿,目光有意识的落在顾伽罗身上,“表嫂,你也不想想,如果真是寻常送礼,随便派个小管事出面即可。又何必劳动齐管事?唉,表哥分明就是旁人办事不利。小少爷在途中会受到侵扰呢。”
顾伽罗神色一凛,小巧的鼻翼剧烈的扩张了几下。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这话、竟也有几分道理。那日齐谨之跟她提到这事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什么,今日掉过头去仔细一想,让齐金贵率队回京送回礼,确实有些大材小用。
难道~~
顾伽罗的心不断的往下坠,但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可能,她的儿子,她居然不知道他的存在?连一眼都没看就这么去了?
“唉,也不知道此次表哥回京,家中的长辈会如何生气。”
楚佩故作疼惜的说道:“这事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了。我在后衙住着的时候,曾经听下头的人说,表哥每天都去书房,每次出来都眼圈红肿。那时还觉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表哥真是太可怜了——”
“够了!不许再说了。”
顾伽罗猛地站起来,冷声说道:“佩表妹,方才你说是舍不得我,特意来瞧瞧我。可你进了门,却一直在说些混话。表妹,你若是没事的话,还是请回吧。”
楚佩一怔,方才她看顾伽罗的神情,分明已经信了自己的话。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楚佩吞了口唾沫,尽量用镇定的声音问道:“表嫂,我说得都是事实,并不是胡言乱语。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表哥。哦,对了,曲妈妈、冯妈妈应该也知道这事。”
顾伽罗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去问?这种一听便是胡言妄语的话,我岂会轻易相信?”
她斜睨了楚佩一眼,冷声道:“不怕佩表妹气恼,大爷也好、曲冯两位妈妈也罢,他们都是我至亲之人,断不会骗我,更不会害我。”
而你楚佩,却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伽还是个居心叵测的外人,我顾伽罗为什么要不信亲人,却要反过来相信你一个小人?!
后头一句顾伽罗没说,但暗示的意味十足,楚佩立刻便听明白了。
她脸色微变,也站了起来,“表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我虽与你相识不久,可彼此投缘,我不忍心你一直不知道真相,这才不惜冒着得罪表哥的危险来实言相告。你、你怎么——”能这般不识好人心?
顾伽罗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晃了,她强忍着,忽然扬声喊道:“来人,送客!”
“你、你……”
楚佩对上如此强势、如此顽固的顾伽罗,顿时有点傻眼。亲,这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事情不应该是,她如实将真相告诉顾伽罗,顾伽罗受不得刺激(或者愧疚、懊悔等负面情绪爆发),整个人都崩溃了。
而她楚佩只需火上浇油,不断的加重顾伽罗的‘罪恶感’,让她生出无颜做齐家大奶奶的念头,或者生出配不上齐谨之的想法。
这时楚佩再适时‘引导’,让顾伽罗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