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最近过得太憋屈了,齐谨之见到久违的‘好兄弟’,竟暂时忘了萧罡有可能带来的麻烦,拉着他便诉起了苦。
“唉~我也知道我年轻,在大理寺多磨练几年也是应当的,可似现在这般,要么无所事事,要么就抄抄写写,半点有用的东西都学不到,这样的‘磨练’又有什么意义?”
齐谨之苦着一张脸,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工作的不如意。
“还有家里……阿罗不敢和婶娘说,却次次都要跟我发火。我理解她,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可、可也不能天天这样啊。”
“在外头忙了一天,回来就是想好好的歇一歇。结果呢,阿罗跟我吵,母亲又劝我多忍让些,见到婶娘和堂弟的时候,他们又——”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真心能把人逼疯啊。
齐谨之憋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发泄的对象,就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
幸而萧罡是个极体贴、极重兄弟情义的人,没有嫌弃齐谨之的絮叨,反而挂着和煦的笑容,见缝插针的宽慰几句。
“大哥,衙门里都是这样。您想闲着就能闲着,可若是忙,也有你忙得。现在您整日看卷宗,也是增加见识的机会,可以更加深刻的理解《大齐律》。”
萧。罡低沉的嗓音如同煽情剧里的旁白,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安慰的话,让他这么一说,顿时成了浓香扑鼻的心灵鸡汤。
“正所谓厚积薄发。大哥,您现在所做的繁琐的文书工作,便是一种积累。他日有了机会。您定能尽情施展。”
萧罡伸手给齐谨之倒了一杯茶,继续劝道:“大哥,您年少有才,胸怀大志,小弟相信您肯定有大展身手的时候。”
齐谨之轻啜了一口茶,温温的、带着些许苦涩的液体滑入肠道,他烦躁的心似乎得到了抚慰。
萧罡又道:“至于家里。长辈的好意自是不好拒绝,可也不能盲从。大嫂是个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如今只是被长辈逼得急了。才会有些失态。但我相信,待她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必能摆脱这种状态。”
齐谨之略略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点了一下头。阿罗确实是个好妻子。儿子的事是她心底永远的伤痛,偏偏婶娘总拿这事烦她,阿罗会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他与阿罗夫妻一体、亲密无间,她受了委屈,不跟他这个做丈夫的宣泄,又能对谁发火?!
慢慢的,齐谨之的烦闷消退了,他笑着看向萧罡。“四正,今儿个多亏你了。呵呵。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看事情倒是十分明白。”
最关键的是,这厮嘴皮子功夫厉害啊,再索然无味的大白话,经由他来演绎,竟是无比的深刻、有理!
“大哥说笑了,其实道理您自己也明白,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萧罡见齐谨之有了笑模样,顿时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天色,道:“哟,天色不早了,小弟也该回去了。大哥,咱们就此分别吧。”
齐谨之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怕沾上麻烦,故意疏远了萧罡。结果现在却要靠萧罡来开导自己。
人家帮了忙,却半点都没有邀功的意思,光明磊落的让令人折服。
“好,今个儿咱们就先这样,待有了时间,咱们好生再聚一聚。”齐谨之真诚的说道。
萧罡眉眼舒展,朗然道:“好!”
说罢,两人就此分手,各回各家。
随后的几天里,齐谨之又与萧罡偶遇了一次。
齐谨之满脸阴沉,接连喝了好几杯就,才闷闷的说:“不知为何,昨儿父亲被圣人训斥了。四正,我父亲曾经是堂堂大将军,可却被个没卵蛋的死太监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耻辱,真是莫大的耻辱啊。”
萧罡眸光一闪,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没有追问齐令先一个平头百姓为何会被皇帝遣内侍当面斥责,而是默默的给齐谨之斟满了酒。
“父亲虽成了个闲人,可对朝廷、对圣人依然忠心不二。好好的,圣人为何这般折辱父亲?”齐谨之哐哐的拍着桌子,白净的脸上显现出狰狞。
“大哥,噤声!”
萧罡大惊失色,赶忙起身打开雅间的门,探出大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里没人,这才放心的关上了房门。
回到酒桌前,他低声劝道:“大哥,我知道您心里苦闷,但有些话却不敢乱说啊。这里不是快活山庄,小心隔墙有耳。”
齐谨之接连灌了几杯‘千年醉’,神智已经有些恍惚,他眨了眨眼睛,“快活山庄?对,快活山庄最安全,咱们这就去那里。直娘的,老子憋了一肚子的话,若是不说出来,早晚有一天会把我憋疯!”
萧罡迟疑了,“大哥,您真的要去快活山庄?”
那里可是‘军方’的大本营喔,您向来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嘛,今天怎么就主动吵着要去?
齐谨之晃了晃头,用力将酒盅贯到地上。
啪一声脆响,白瓷青花的小酒盅摔得粉碎。
“少、少废话,你还是不是我兄弟?是、是兄弟的话,就、就带我去个能随便说话、任意喝酒的地方。”
齐谨之斜楞着眼睛,没好气的发着酒疯。
萧罡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最后全都化作一声叹息:“好,既是如此,那小弟就陪大哥去西山。”
“嘿、嘿嘿,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走、走,咱们去山庄,痛痛快快的喝一顿!”
齐谨之摇晃着走到萧罡身边,抬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萧罡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