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全德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宋儒尚道。
“那我就放心了。”古全德笑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儒尚,今晚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今晚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今晚,我那边会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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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如晦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
连续下了多日的大雪在不知不觉中,忽然停了下来,天空放晴,却以是暮色深沉,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的像烈焰,静静的燃烧着,烧的沈如晦心里沉重无比。
今晚,古全德将要举行一场会议,与会人士包括薛边林的父亲薛忠达,他的父亲沈达威。薛忠达身患重病,自然是去不了的,顶替的这项任务的只可能是薛边林,只是以薛边林现在的情况,在那种场合又有多少发言权?
沈如晦知道,这次的对话将会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决定在新一轮洗牌当中谁将赢得胜利,谁将淘汰;淘汰代表了死亡,眼下,薛边林已经走到了最艰难的困境之中,薛忠达嘴里的那一口气,和他的子孙后代紧紧联系在一起,而父亲沈达威一向和薛忠达同进退,现在是大厦将倾,父亲独木难支呀!
沈如晦微微呼了一口气,忽然看到自己的女儿沈雪从院外走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开口道:“雪儿,你过来。”
“爸,什么事情?”沈雪走进正厅,坐在沙发上。
“你表姐人呢?”沈如晦问道。
“跟薛凯走了。”沈雪撇撇嘴,她似乎对自家表姐跟薛凯在一起非常的不满,她对薛凯薛岳的印象很不好,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占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寻花问柳,表姐顾茜嫁给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顾茜说要嫁给薛凯,沈雪气得不行,连带着这几天都有些闷闷不乐,让这样的人成了自己的姐夫,就像吃了一只蚂蚱一样让她难受,可是不管她高不高兴,乐不乐意,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表姐顾茜还是要嫁给薛凯。
沈如晦心里又是一叹,其实以眼下薛边林的情况,他并不想让顾茜嫁给薛凯,因为薛边林已经没有和他联姻的资本,这场联姻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薛边林有更大更难处理的危机,反过来还需要求他父亲沈达威出面处理。
本来,顾茜没有返回北京时,沈如晦前往万寿寺,见了二妹沈如韶一面之后,沈如晦已经下定决心,打算向父亲沈达威提议取消顾茜和薛凯的联姻之事,可是没想到,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偏偏顾茜喜欢苏信,偏偏苏信和薛岳之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顾茜为了苏信的安危竟然同意嫁给薛凯。
沈如晦只好打消了退婚的念头。
“爸爸,你说你现在到底是反对顾茜表姐嫁给薛凯,还是同意啊?”沈雪道:“如果你反对,那就去向爷爷求求情,说不定爷爷会改变主意呢。”
沈如晦看着沈雪,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这个不是你该想的问题,雪儿,有时间,多陪陪你表姐。”
“什么叫做不是我该想的问题呀?”沈雪撇撇嘴,表情不满道:“爸爸,你们都考虑这个考虑那个,什么事情都以利益作为出发点,就是没有考虑过亲情感情,考虑过顾茜姐姐的感受!”
虽然沈如晦身份非同一般,但他极为娇惯宠溺自己唯一的女儿沈雪,这让沈雪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她父亲面前也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敢大呼小叫,而他哥哥沈澈就没这份胆量了。
“雪儿,够了。你表姐既然同意嫁给薛凯,你的二姨也同意这桩婚事,就不要再提了。”沈如晦声音有些严厉:“过两天你表姐就要订婚,你这丫头最好不要给我闹事。”顿了一顿,又有些颓然地摆了摆手,道:“我累了,你去玩吧。”
“走就走咯。”沈雪依然很不服气,气冲冲地离开正厅。
沈如晦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边的那一轮夕阳,看着它渐渐落下,消失在西山,他伸手看了眼时间,而后起身朝楼上走去。
来到书房门口,沈如晦沉默片刻,伸手敲了敲门:“父亲。”
“进来。”
房间里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沈如晦伸手推开房门,抬眼望向正坐檀木书桌前方的老人。
“父亲,时间到了。”沈如晦恭敬道。
沈达威没有做声,他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动作流畅自然,过了片刻,最后一笔完工,他放下手中的毛道:“如晦,你对现在的情况很忧心?”
“是的。”
现在的情况轮不到沈如晦不忧心。
沈达威负着双手,道:“你种下这个因,就要接受他的果。这个果,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来承担吧,你多多关心自己的公务,多多关心几个孩子,还有你那几个妹妹,以及如韶。”
沈如晦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沈达威微舒了口气,淡淡笑道:“我年纪不小了,近来老是做恶梦,看来活不了多久了,不过我也活够了,如果有可能,把孩子带回来。我想当面对她道歉。”沈达威的目光落在沈如晦身上,慢慢道:“如晦,这是我临死之前,最后的一个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