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俯身问道:“这些该不是被逼写就的!”
王凤麟嘴角蠕动两下,一对眼珠子急急转动两圈,随即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道:“禀皇上,我等是诚心实意为常笑恭祝大喜的!”
旁人都是一怔,王凤麟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正是踩常笑的时候,他王家又和常家势不两立,怎么这个时候竟然放水了?
旁人不明了,但王凤麟是聪明人,他清楚得很,今天谁都不能将常笑怎么样了,不凭什么,就凭他们这些人一时糊涂写下的这一篇篇赞诗。
三十个朝中命官为常笑大婚赋诗,还随着常笑示众一般的挂着大红花绕城一周,要是此时他说自己和其他三十多位大臣都是被常笑逼的,那么常笑肯定会问自己怎么逼迫他们了,用刀了么?用枪了么?有什么恐吓的言语么?到时候他们将哑口无言。
常笑从始至终都没有逼迫他们,况且一旦他们承认自己是受逼迫的,那么恐怕从此之后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原因很简单,若是他们这么容易被逼迫,那么在皇帝眼中他们就是毫无气节之辈。这样的人是不堪用的。
为官者可以诗词一般,也可以政绩平平,但却绝对不能没有气节,这是文人的骨头,今天他若承认被常笑不用刀、不用枪、甚至不用不用言语就逼迫得写赞诗,挂花绕城,那么出了皇宫的大门口他就将成为一个笑柄,成为一个毫无气节之辈。这是聪明人王凤麟不能承受的!
而且更叫王凤麟感到害怕的是崇祯问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这句话问得很妙,很有玄机,似乎是在点醒他,叫他考虑清楚自己是否是被逼迫的。
这句话若是旁人问王凤麟说不定脱口而出就说自己是被逼迫的了,但是皇上问,他就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了,想一想崇祯问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显然崇祯是偏向常笑的,不,不是偏向,而是根本就是和常笑站在一起的,这叫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知道常笑不过是崇祯的一步棋而已,也知道了为何常笑敢在昨日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他背后站着皇帝!
常笑根本不是少年轻狂,不是愚蠢,不是直奔死路,而是一种极致的智慧和无所谓的有恃无恐!
王凤麟敏锐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王凤麟明白了,文官们想要将常笑当成是一把刺向崇祯的刀,但常笑又何尝不是崇祯斩向文臣的剑?
崇祯这是要下手对付官员们,从而将权柄更加集中的抓在手中了!无论怎么想,一个勤谨得近乎疯狂的皇帝,一个每天只睡两个时辰的皇帝,一个数年不曾欣赏舞乐而一心扑在政事上的皇帝,都应该是一个想要将一切都牢牢抓在手中的充满占有欲的皇帝。
王了。他知道一场狂澜骤雨就要来了,这个时候说错了一个字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同为君子双壁的王凤麟都承认自己真心恭贺常笑了,其他人更不会开口说自己是被逼迫的了,能混到这个朝堂上来的没一个是傻子,即便开始想不明白,但是王凤麟的异常举动也使得他们想明白了,他们虽然想不到王凤麟所想的那么深,但至少他们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是被逼迫的。
那三十余个常笑的伴郎其中有十八个在朝上,此时这十七人连忙齐齐出列恭声道:“我等确实是诚心恭贺常同知。”
形式一下逆转过来了,常笑从孤家寡人一下就多了十多个战友。
王长旭混了二十多年,就交了这么几个所谓的朋友,在这一瞬间齐齐和王长旭划清界限,站在了常笑这一边!在这一刻,王长旭就是孤家寡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现在的情况是,常笑和瑾芸肯定是两情相悦的未婚夫妇,谁反对,朝堂上的这十八个被常笑索要了三次贺礼的官员都不能答应!反对常笑和瑾芸之间两情相悦的就是反对他们、,就是和他们过不去!
这个变化有些叫人头晕。
王长旭更是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过他眼珠转动一圈又吱吱叫了出来。
旁边的御史连忙翻译道:“常笑私闯官宅,痛殴朝廷命官,抢夺了我家家产,请皇上为臣做主!”显然王长旭也知道不能再纠结瑾芸的事情了,是以换个角度继续攻击常笑。
“够了!”常笑没有开口,崇祯已经淡淡的话了。
崇祯缓缓站起身来,冰冷的目光看着王长旭,淡淡的言道:“王长旭,瑾长是你什么人?”
王长旭一愣,莫名的看着崇祯,心中的恐惧刹那间绽放开来。
王长旭不知道如何回答,崇祯也不要他回答,继续问道:“是你在瑾芸面前夸下海口,说你能够劝朕不杀常笑?”
王长旭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起来,那两颗丸子在他脸上来回乱颤。
“常笑出宫之后,你对瑾芸说是你劝说朕放了常笑,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朕怎么从未见过你来为常笑求情?”
王长旭此时已经匍匐在地,抖得筛糠一般,一声都吱不出来了,他此时也明白了,崇祯是偏向常笑的,他完蛋了。
“该打!”崇祯将手中一直攥着的王长旭的万字血泪奏折使劲摔在了王长旭的脑袋上。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王长旭,你的礼义廉耻那里去了?故友之女你也下的去手?还是用这么肮脏腌臜的手段,朕看常笑打得轻,朕要是常笑,定然要将你这个无情无义,欺君罔上的混账东西打个半死,断不会叫你厚颜跑到朝堂上来大言不惭!给我拖出去!”崇祯此时显然是暴怒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