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方夜白介绍完情况,又仔细把手中的东西看了一遍,赵国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掂量着这其中的份量。
手中的东西现在还不能说是真凭实据,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中间牵扯相当复杂,一旦牵扯出来,也许就要变成曲州官场一场地震。
天宝大酒店原来是区政府下边的招待所,历年累积起来的投资不小,位置尤佳,怎么会短短两三年里就陷入了巨亏的圈子,这本来就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而陷入亏损之后企业负债猛增,而且迅速就出手转让,这期间几乎是一环扣一环,一个坐拥温泉,距离市区中心也不算太远,背后还有大量可供征用的土地,这样的口岸怎么就能经营不走?而且一转手之后,市政府的规划也出台,这一片正好就成了市区发展方向最为当道的所在,土地价格迅速暴涨,这其中的猫腻的确太多。
周应宝一个人很明显是难以有这样大的主导力量的,市区规划建设方向的调整不是他一个曲溪区委书记能够做到的,这里边如果没有曲州市主要领导的动作,根本不可能,但是这种事情也根本说不上个啥,给你一个信息让你先行守好某个方向,然后主导市区方向,这其中捞取巨额增值的事情实在太简单也太比比皆是了。
如果真是这样,牵扯出来的问题可真就凶险了。赵国栋原本只是觉得曲州有些问题,有责任有义务需要查一查,顺便也看看有没有可能寻找到一些可供调整的余地,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桩事情却一下子牵扯出如此复杂的问题,如果真要彻查,赵国栋琢磨着只怕省纪委一时间都未必能有足够力量,估计还得求助于省检察院和省公安厅才能有个真正的结果。
“夜白,真没有想到啊,你这一趟下来,却一下子抱回来这样大一个果子来,嘿嘿,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赵国栋竭力让自己的表情表现得更为自然一些,不过一抹忧思还是缠绕着他。
“赵部长,这果子酸甜苦麻辣现在还难说?说实话,我先前也觉得没啥,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不少见,但是天宝大酒店和它背后那一片土地所处的位置的确价值不菲,短短两三年里就有这样大的变化,如果说这中间没有人为痕迹,打死我也不相信。”方夜白也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放了一颗卫星回来,只不过这颗卫星能给赵国栋带来什么还很难说。
赵国栋点点头,“夜白,你的感觉和我的直觉一样,这中间人为痕迹太重了,这掌握着行政权力就是好啊,稍稍运作一下,就能财源滚滚,而且还能做得天衣无缝,不过这一次他们可能太过了。”
方夜白欲言又止,赵国栋看在眼里,“怎么,有什么还不好说么?”
“赵部长,我是觉得就算是这中间我们都能感觉出猫腻,但是你能说找出什么证据来?只要是他们在操作天宝大酒店转让上没有啥问题,后边这些就算是我们都知道,但那也说不上个啥。”方夜白耸耸肩。
“那你说以他们这种贪婪性格,他们会在这酒店转让上没有问题么?真没有问题,这些职工们为什么这两年多时间了还在不依不饶的告个不休?他们又何须采取收买手段搞定那些个原来跳得最起,现在却反水了的人?”赵国栋反问:“习惯使然,这些人已经习惯于用各种歪门邪道来最大限度的攫取利益了,他们会甘于用正常渠道来获得?!他们脑子里已经没有这个概念了。”
方夜白得承认赵国栋所言很有道理,当这些人已经习惯于用歪门邪道来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时,他们就绝不会再走正常渠道了,每一件事情,每一样东西,他们都希望用最廉价的付出来获得,他们把这种手段视为理所当然,他们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了一切法律标准。
“那赵部长,您打算怎么办?”方夜白沉默了一下,才道。
“现在我还无法确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肯定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偃旗息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但采取什么方式,通过哪个渠道来解决这个问题,我还得向蔡书记汇报之后才能确定。”赵国栋一字一句的道。
蔡正阳也没有料到赵国栋会一下子扔给自己一个这样大的仙人球,抱在手里刺在肉上,倒痛不痒,让自己丢也不是,抱也不是。
他足足把这些材料看了一个半小时,赵国栋又花了一个小时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介绍了个清清楚楚,蔡正阳这才合上卷宗,半晌不语。
这件事情超出了预想,而且是大大的超出了先前的预想。当赵国栋给他汇报这件事情时,他还一度有些兴奋,曲州是陶张两人的联盟节点,如果能够打进一个楔子,哪怕是无足轻重的楔子,只要能让两者之间产生裂痕嫌隙,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但是他没有想到赵国栋带来东西却是这样一个有些震撼性的结果。
作为滇南仅次于省会昆州的经济重镇和第二大城市,曲州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要说蔡正阳对曲州没有一点兴趣那是假话,但是作为省委书记他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全局性的问题,一城一地的得失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曲州来一场官场地震导致局势震荡,进而影响到曲州的发展,那也是蔡正阳不愿意看到的。
曲州是陶张系的老巢,德洪与曲州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旦陶张系在这个问题上受到重创,曲州受到震动影响就是必然的,如何来避免这个问题引发的阵阵政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