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忐忑不安中飞快地滑过,转眼间明天惜瑶就要出嫁了。直到收拾好了一切,在进宫前的一刹那,才突然惊觉——我千算万算,却把翠羽给忘记了。
在明天那么重要的场合里,我要是带着它过去,那是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的。怎么看,都透着诡异。可如果不带它,我怎么回现代?
再说,这次离开,我根本就没打算再回王府,哪里还有机会来带走它?怎么办?我咬着唇徘徊在鸟笼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惜瑶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你就别再担心了,还是早点进宫,多陪她说会话吧。这次一别,下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了。”
我一惊,回头——君默言悄悄地站在我的身后,目光中闪着似乎已洞察一切的光芒,浅笑着注视着我。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来了好一阵了,也叫了你好几声,”他淡淡地回答:“你心事重重的,哪里会注意到我?”他半真半假地凝视着我,其词若憾:“我发现,只要你有心事,就会来看它。难道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它重要?”
“是吗?”我讪讪地笑,别开目光:“我自己怎么不觉得?再说了,我哪有心事重重?高兴还来不及呢。”
“做到这个份上,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君默言忽然收起笑容,微微皱眉:“小雪,我不喜欢你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了我的计划?可我明明很小心——为了怕露出行踪,甚至放弃了亲自到鹿城一探虚实的机会。而且,为免人多口杂,除了林书雁,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对,他不可能会知道。他只是凭着对我的了解,胡乱的猜测罢了,他在套我的话,我不能上当。
“我哪有做什么?”我强抑住心虚,极力地辩解:“这几天,我都呆在家里和学校,哪里也没去……”
君默言脸上又现出那种莫测高深的微笑:“什么也没做那就更好,安安心心地进宫陪陪她吧。放心,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事情会很顺利,她以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事情会很顺利?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老觉得他意有所指呢?糟糕!难道他真的发现了我的计划?知道我要帮惜瑶逃跑?他在给我暗示?
听他的口气,分明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一旦我带走了翠羽,岂不是在告诉他——要走的那个不止是惜瑶,还有我?如果是那样,他还会坐视不理吗?
“要不是你打岔,说不定现在我已经在宫里了。”我垂下头,不敢再去瞧翠羽,直直地从他身边走过。
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事有轻重缓急,惜瑶的出嫁迫在眉睫。而带翠羽赚还有时间和机会——我大可等林书雁在昭王府站稳脚跟后,再想法子托人帮我把它带到藏月去。
也可以在事过境迁之后,传信给晓筠,让她替我想法子……
这一晚在与惜瑶持手相对依依惜别和碾转反侧中渡过。似乎刚刚闭眼,天就亮了。
吉祥和如意两个丫头伺候着惜瑶穿衣,冼漱后,自有宫中的麽麽来替她梳头挽鬓。
搀着凤冠霞帔的惜瑶拜别了太皇太后,太后,君惜玉。跪拜了祖宗,接受了百官的朝贺……经过一系列的繁文缛节后,公主的鸾架,终于在端木良和五百禁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于天黑前抵达了目的地——鹿城。
鹿城紧靠京城,位于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之上,虽只是一个小城,却也是一派繁华热闹景家。此时已是申时未,大街上仍然是人头攒动,熙来攘往的客商络绎不绝。
县官早接到消息,大开城门,恭恭敬敬地带着城中大小官史,名流富绅夹道相迎。
瑞木良威风凛凛,与君默言并驾齐驱,策马入城,直奔城中最豪华的“福兴”客栈。
我悄悄从车中掀起帘角,向外张望,不由暗暗忧心——竟然整条街道两旁都站满了兵丁和衙役。看来,我错估了形势。官兵不但要清肃客栈,连这条街都在肃清的范围之内。说不定,全城都是如临大敌。
不知道,林书雁能不能按预定的计划,混进福兴客栈?整个环节里,这一条是最重要的一环——如果她不能按时到位,那整个计划都要被打乱。
可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容不得我再多想——客栈已经到了,我只得弯腰下了车,伴着惜瑶一路向内而去。
我刻意放缓了脚步,游目四顿,打量着周囿栈的掌柜的躬身垂手立在一旁,身影去瞧着有些熟悉。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一眼——眼生的很,我确定以前没有见过他。
奇怪的是,当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竟然冲我偷偷笑了一下——这笑,却让我打了一个突。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人——逆天十八椅中那个从来也不开口说话,象个影子般的无相。
无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我摇了,摇不掉心中的疑感,跟在惜瑶的身后拾阶而上,不由得回头又瞧了几眼——他规规矩矩地垂着头,我只能看见他那一头灰白的发。
“瞧什么呢?快走吧。”君默言站在接梯口,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瞅着我。
我含糊的低应了一声,不敢再去看那个老掌柜。匆匆从他身旁走过。
“怎么样,最好的房间留给你们了,”君默言忽然倾身过来,附耳低语了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