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少东将她的手收纳进自己的掌心,然后朝那医生点头,说:“拜托了。”
那医生颔首,便急匆匆地进了手术室。
乔佳宁还在怔怔地看着他,脸上为小嘉的担忧和慌乱不曾未收起,看得楼少东一阵心痛。他让她靠进自己温暖结实的胸膛里。
熟悉的檀木味道迎入鼻翼,她的心竟也奇异地安定些许。这时手术室的灯已经亮起,她仿佛也没有了力气,便安静地靠在他身上,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心情计较太多。
“孩子会没事的。”楼少东手抚摸着她的背安慰。
乔佳宁点头,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刚刚医生宣布的时候,她真的怕极了。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她将满身是血的萧萧送到医院时也是这样的情景。
那是白天,医院的妇产科里到处都是新生儿的哭声。只有萧萧的手术室内一片安静,还有进进出出调血桨的人员,她焦急地站在手术室外。后来,医生抱出一个满身是血,断了气的婴儿给她。
那是她第二次接触到逝去的幼小生命,脑子里回想着萧萧昏迷前抓着自己手的模样,让她救宝宝。想到她自己都会心痛,更何况是身为母亲的萧萧。越想心里越发冷,她失去理智一般的求着医生,可是人死了又怎么会复生?
恰巧,小嘉的母亲因为生产突发心脏病,而将孩子托付给了她。她将小嘉抱到萧萧的产室里,骗醒来的萧萧说孩子很好,并一直替她抚养那个孩子,也就是小嘉到现在。
是的,是她让这一切变得复杂。可是她不敢想像,那么艰难的萧萧如果知道这个孩子也会不治而死,不知道会不会崩溃掉。
她更不敢想像的是失去了小嘉的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是她养了三年的孩子,每天精心照顾,日积月累已经并不仅仅是因为萧萧,也不是因为责任,而是早就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与爱。
所以她好害怕,好害怕怕会失去他,就像当年在自己手中失去温度的那个婴儿,还有雨中,明明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孩子在自己身体里流逝,却无力地承受的那种痛一般,怕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佳宁,相信我,他一定不会有事。”楼少东抓着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保证。
可是他又不是医生,他又怎么能保证呢?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乔佳宁,为了她,他可以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所以声音才会那样笃定。
而乔佳宁听了,手则紧紧地抓住他,乞求:“一定要救他。”那样子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楼少东坚定地点头,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后,才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纟。不一会儿,院长领着几个医生便都过来了。
乔佳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楼少东与他们站在窗边讨论病情。之后那院长向她保证刚刚进去的就是本院最权威的专家,他会亲自进去了解情况,保证小嘉得到最好的治疗。
也许是他们的到来与态度,转移了她对想像带来的恐惧,注意力全集中在从容忙碌的医护人员中,心里虽然仍不安,可是仿佛找到了方向和希望。
两个小时后,小嘉才被推出手术室,乔佳宁就跟着去了安排好的病房。看着小小的他缩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小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疼得她还是掉眼泪。
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样脆弱过,可是今天却不同。那些多年积压的东西就像在地下暗涌的岩桨,突然不受控制地喷发出来,瞬间将她的所有理智淹没。
医护人员一直忙碌到深夜,楼少东与医生讨论完病情之后走到病房。透过门口的玻璃看着里面乔佳宁,才几天不见而已,她就像生了场重病一般,整个人都憔悴下去。
他并不想去打扰这样的乔佳宁,她的状态虽然看上去非常不好,可是最起码真实。她会哭,会难过,会担心,不再是只有故意强撑的冷漠。
背倚在墙上,自己抽出根烟来吸。仰头,薄薄的烟雾便唇间溢出,他想这样的乔佳宁他也有三年未曾见到了。最后一次,仿佛还是她那个叫江映月的朋友出事时。
那时的她身上有种孤勇,身板虽然小小的,可是会为了朋友的事冲在最前面,那种神采让人移不开眼。而三年后的她,却只擅于用冷漠淡然来掩藏自己……
“楼少。”助理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才发现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手里拎着他吩咐送过来的热粥。
楼少东将手里的烟碾灭,然后拎过东西便推开了病房的门。
乔佳宁手还握着小嘉的手,仿佛对别的事一无所觉。直到他将手搭在乔佳宁肩上,说:“吃点东西。”乔佳宁才转过头抬眼看他,只是没有出声。眼眸又垂下去,怔怔地看着小嘉。
“要吃东西,不然如果你也病了,谁来照顾他呢?别指望我哦,这小子可是一直看我不顺眼的。”楼少东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那样的语气,仿佛还是从前温柔的样子。
乔佳宁知道他是想将气氛弄得轻松一点儿,也就配合地勾了下唇角,可是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楼少东也不勉强她,只是将粥碗上的盒盖打开,用汤匙搅了搅,食物的香味随之散出来。
乔佳宁虽然没有胃口,不过他说的对,自己是不能垮掉的,不然更没人照顾小嘉。
楼少东用汤匙舀了勺粥吹了吹,然后试了下温度才送到她唇边,她看着他也没有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