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青鸢推开药房门的时候,看到了五十多叠整整齐齐包扎好的药。
她细心地拆开了几包,检查了下里面的药量以及数量,都准确无误,心下欢喜,她招呼几名药童来取药。
惊见雨柔躺在药堆上昏迷不醒,身上盖着件皮毛披风,她将雨柔翻过来,吓得尖叫起来。
魂不归闻声赶来,见雨柔鼻血直流,昏迷在地,脸色发青,心下甚为内疚,看来她熬了一整夜,身体本身就不壮实,还几餐没吃东西,他的心压抑不住一阵纠疼,他立刻为她把了把脉,还好,有救,魂不归迅速让青鸢准备清粥,将她抱起带回房里。
魂不归让青鸢带童子先下山布施看病,自己则留在了山上照顾她。
他立在榻边,眉宇之间满是担忧:“傻徒儿,你如此拼命,真是不爱惜自己啊。为师不过是说说而已,你用得着彻夜不睡吗?你没完成师父还能打你不成?”
雨柔心里酸酸的,但也勉强笑了笑:“少睡些,时间就长些。师父您该下山了。”
魂不归慈爱地道:“师父不下山,一会去煎药。”
他拿过玉枕,将雨柔的手腕垫上,把了把脉:“没事没事,肝火上逆情志不遂,肝气郁结所致。”
“喝药吧?”魂不归递上来一碗药,体贴地道,“不苦。”
“反正都要死了还喝什么药啊,师父我要吃饭!”
“反正都要死了,还吃什么饭?”
“要当饱死鬼啊,药可以不喝,饭不能不吃!”
“喝完药再吃饭。”
“好吧,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魂不归看着雨柔咕咚咕咚把药喝下,脸上的笑就像那雪莲花一般净美无暇。
他见过不怕死的,但是没见过这么开心地不怕死的。
她要不是世外高人就一定死过太多次了,死麻木了。
“师父,你在看什么?”
魂不归端详着她:“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其实你很美。”
“……不记得了。我美吗?”雨柔小小心花怒放了一把,被师父称赞真是荣幸之至。
“美!师父觉得你美就是美。”
雨柔摸了摸脸蛋,有点心虚。这里的几个男人除了洛风比她丑,其余都比她好看吧?
“你的美和一般人不同,你的美是发自内在的,令人不知不觉被你吸引,被你所感。这种内在的力量是许多人都修炼不来的。”魂不归在银色的盆里净了净手,又用白巾擦干净。
雨柔痴痴呆呆地望着师父,赏心悦目,不知道为何,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着师父,却不能如此看着天佑,或者如此平静地与天息相处。师父是世外高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清渺之气。
只要不提起穆家的人,师父是一个完美的师父。
她和师父虽然才相处几日,但是那种感觉就仿佛十几年了一般随意,哪怕他生气她也觉得师父是疼她的,当然,她也很疼师父啊,所以她总是拼命干活,不白吃白住,她还想在有生之年,多为他做一点事。
“师父,你的医术这么好,为什么治不好自己的病?”
魂不归转身踱到雨柔的身边,坐了下来,白净纤瘦的手摸了摸雨柔的额头,一边道:“当年为师被透骨钉所伤,那枚钉穿透了肋骨直达心脉,当时以为必死无疑,可师父还是活了下来,且至今那枚钉还在心脉之中!”
“师父,这样没事吗?”
“徒儿放心,只是偶尔会有不适,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老天让师父多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死又有何惧?”
雨柔心中师父的形象越发高大了。
魂不归起身:“待会你去捡药材,你的房间里为师给你放了很多很多的医书,你没事就看看。”
“是!师父!”雨柔心里一个咯噔,会不会全是小篆啊。
她心急火燎地爬起来,窜到书架面前,拿起一本就翻。
魂不归赞许道:“徒儿果然勤奋好学,如饥似渴,为师很是欣慰!”
雨柔翻了几页,心就踏实了,还好还好,繁体字她认识!听到师父的称赞,她一阵心虚。
魂不归轻微咳了几声,便起身道:“徒儿好生看书,为师先走了。不懂可以问师父。师父的房间就在晴雪阁。”
“师父慢走。”雨柔跟在他身后恭恭敬敬送他。
魂不归步出没多远,一手按住了心口,一手撑在墙上。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袭来,令他的呼吸停顿了几秒,身上冷汗淋漓,面容煞白,嘴角渗出暗红色的鲜血。自从上次和鬼面人动手之后,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他迅速转移到自己的房间,边走,便褪掉了身上的狐裘衣,外衣,中衣,内衣,一层层落了满地,直到赤脚走入药池。
他精瘦的身躯没入花瓣水中,长发飘曳,雾气朦胧,他的唇色由惨白,渐渐转红,又渐渐发紫,他在药池中运气,突然,绞痛再次袭来,浑身汗珠飞射,他喷出满口鲜血,染红了池水,他无力地趴在了边缘,昏迷过去。
雨柔的心猛得收缩起来,师父不能死!
她推开了房门,其实刚刚在她房里的时候,她就觉得师父有点不太对劲,脸色忽红忽白有时候还泛青,所以就跟了出来,看到地上的血渍,就追到了他的房间,她不是有意要看师父洗澡,她是怕他出事,所以她一直在门口呆着,没敢进去。
直到听到声响,这才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师父倒在池边,□,下半身还浸在药池里。
这可怎么办?雨柔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