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之身子一颤,闭上了眼睛,面容有些扭曲,透出崩溃的痛来。
陆戎生缓缓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外面洱海上。阳光灿烂,湖水将大片金光抖散,如一湖碎金子一般。远处的雪山看起来那样宁静圣洁,仿佛神女发簪上一颗明珠。
“美不美?桓之,你说。”
陆桓之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微的变调:“当然。”
陆戎生淡淡的笑:“这里已经不如以前那样安静美好,要找更加让人心醉神驰的地方,还得再往山里走。”
陆桓之不解的看着他。
“你是年轻人,应该知道,很多人来玉龙雪山,香格里拉,双廊等等,都是打着净化心灵的旗号。是不是真的能净化呢?你来试试,桓之,我已经托了人,下个月,你就会去云贵高原某个地方,据说人淳朴,风景好,去静静心。”
陆桓之陡然睁大眼,他这是……被流放了?
陆戎生转过身回到椅子上坐好,不疾不徐道:“去偏远山区锻炼,如果运用得好,倒是一笔很强的政治资本。你也得懂什么叫欲要得到,必先付出。如果你还是这样,这辈子就别想回来了。”
陆谦冷冷道:“别装模作样的表现,以前是我们不愿意猜忌自己的亲人,并不代表我们是傻子,你的小动作,逃不过我们的眼睛的。在偏远小县城终老,还是重新获得地位,取决于你自己。好了,你回a市,楼下有人等着你,送你去机场,自己去成都转机。”
阳光和煦,铺天盖地洒在陆桓之身上,他却没感受到一丝暖意,整个人似乎都被冻住,每动一下,关节就像生锈了的机器,难受之极。
最想要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了。
甚至,自己这辈子都会在一个偏僻山区郁郁生活。地位,名誉,奢侈的生活,都成了泡影。
每天在那个荒凉地方醒来,一回想在a市的舒适生活,都是一种凌迟。
甚至,在大学里靠着助学贷款和奖学金的暪舛急冉来的凄苦好太多,至少那暬鼓芸醇繁华,至少那暽肀哂懈鋈心全意疼惜他的女人?
他又记起自己第一次回北京见到陆戎生的情形。老爷子激动得连眼里都浮出水光,嘘寒问暖,各种温和慈爱,可是现在,他连眼神都吝惜。叫他不远千里的过来,发落了他,连留他吃个饭住一夜都不愿,直接让他滚回a市。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脚步声和心跳声让他难以呼吸。
一切都完了。
这样的惩罚,比杀了他还残忍。
陆维钧静静看着陆桓之离去,神情有些怔忡。
“维钧,你回房去,我和你爷爷说说话。”
他起身,声音微微的发涩:“爷爷,你别气坏了……”
陆戎生冷冷看他一眼:“看到你我就生气,滚出去?”
他只能离开。
陆谦在陆戎生的杯子里加了热水,又握赘亲微凉的手,直到对方手心恢复了温度才放开,说道:“爸,别想了,今后我会盯紧点,不会再出这些事让你烦心。”
陆戎生摆摆手:“让我静静,还有,除非必要,别让我听到桓之的名字。”
“好。”陆谦心里颇不是滋味,陆维钧挨了打,陆桓之没有,他知道不是陆戎生对陆桓之偏心,只不过是因为,打他,都是脏了手,老爷子不屑。
父子两人静静的不说话,凝视着湖面荡漾的波涛,良久,陆戎生开口:“你见过林若初了?”
“是。”
“说说你的看法。”
陆谦道:“很有教养,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不像想象中的轻浮,也识得大体,明白自己的责任,只是,毕竟生活环境所限,言谈举止不够泰然自若,好好锻炼一下,也是能拿得出手的。还有,上个月维钧很忙,又被算计,那丫头被李汾绑走了,却没有一味的哭,自己想了法子脱身,这一点很难得。我想,维钧是真的铁了心了要和她一起,我再干涉,没有意义,反而伤了父子情谊,再说,咱们想他找个好媳妇,也只是想他过得好,他现在既然已经活得有滋有味,那就随他去。”
陆戎生怔怔的不说话。
陆谦问:“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意见?”t7sh。
陆戎生眼里隐隐有水光一闪,声音微微的颤抖:“我还能有什么意见?维钧想怎样由他去,我只是觉得……实在太对不住秦风了……他是唯一不做让人羞耻的事的孩子,可他过得最苦。我当曉趺淳筒惶他好好说?维钧是得偿所愿了,可秦风如果知道我这个当外公的同意了这桩婚事,你说他会怎样想??
陆谦亦默然。
林若初怀孕之后一直贪睡,这一日醒来,又是日上三竿。她虽然还是懒怠动弹,却不敢再睡,肚子里那个幸伙在茁壮成长,缺了营养怎么办?
她刚坐起来,陆维钧就打来电话叫她起床。他并没有在大理多呆,陪老爷子钓了会儿鱼就离开,去总公司处理重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