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静虚赞同自己的观点,坤元微微一乐,说道:“李道兄不失赤子之心。”
极乐真人轻叹一声道:“世人皆道我是陆地金仙,功参造化,以为我仍未飞升天阙只是因为门人弟子所累,外功未满,青城一脉道法尚无可传之人,且又挂念吾妻与芳妹,夙缘未了,实则不然,其中别有隐情。”
五福仙子闻之诧异,这些年来,夫妻间彼此毫无私密,却从未在此事上听极乐有所议论,不禁也疑惑地望着真人。
真人继续言道:“今天下能略知天机一二者,除我而外,只有尊胜,天蒙,白眉,瑛姆,心如,芬陀,优昙,数人而已,峨眉三仙有长眉预示,应该也略有所知,余者任你多**力也难窥测。”
转首正对坤元说道:“昔年我就和道友说过,若论本领手段、术**行,与长眉道兄较之我亦不遑多让,只有一点,我远不如他。”
言及于此,极乐定睛凝视坤元,坤元会意,以手指天道:“我尽知之,道友无需多言。”
孙洵与许飞娘不知二人打的什么哑谜,然也不插话。
极乐真人点头继续道:“道友既然已知,我便不多费唇舌。修道之人无不渴求飞升,以享仙福,怎可逆天而为?谋事虽在人,成事则在天,奈何奈何!”
坤元摇手道:“兄言虽在理,却不尽然。大道之下,圣人亦不能全知后事,以管窥全豹,似是而实非。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余遁一。
今天机有变,气象已乱,不因时而变,实属守株之大谬。
且请观之以我,昔年斗剑,五台坐化,可曾预知我今日来归?”
极乐心中一震,当年两次斗剑,诸位佛门高僧和自己一起推演卦象,窥测天机,均明白无误显示五台必衰,峨眉必兴,混元祖师乃是命定败亡之人。
当时虽有心挽救老友一命,大势之下,无异螳臂当车,人力难以挽回。可不知为何,近年来,天象纷乱,屡屡失算,便以今日坤元登门一事为例,以自己的功力,居然事前毫不知机,心血来潮之下也不过演算大概,不过虑及坤元此来必是为了一雪前耻,与峨眉为敌,故而作闭门谢客之举,不想蹚这浑水,依旧作壁上观。
哪知今日一见坤元功法精纯,不似前世正邪参杂,况且转世时日不多,功行远胜前世,未闻他五台有何秘法,不知得了什么际遇。
想了片刻,极乐才对坤元说:“你五台派,立教不正,门规不严,弟子门人多怙恶不悛,造下不小的罪业,勿论峨眉,即便较之武当、昆仑亦多有不如。”
坤元颔首赞同道:“此言不虚,我今转世而来,便是要整顿五台,严行教法,门人弟子为患作恶,必不姑息纵容。我也不是要一味寻仇报复,与峨眉之争不是意气用事、一己私仇,而是想要扬我上清正宗、截教真传之威名,不让他太清一脉专美于前。”
极乐听他语中涉及三教之争,不敢多言,只想含混遮掩过去,赶忙说道:“老友愿意放下仇怨,道心广大,胸襟包容,实在幸甚。”
坤元呵呵一乐,其实他这趟前来寻访极乐真人,最大的依仗可不是昔日的几分情面。通天圣人所赐《上清道藏洞玄真经》,有志书灵章、诸真宝诰,其中涉及极乐真人的跟脚。
他对真人说道:“我知道友功法玄妙,可否分一缕神识入我紫府识海一游?”
极乐道:“自无不可,然不知所为者何?”
坤元笑道:“请自观之!”便以手画符,定住三魂,按住六魄,又掐凝神诀开了紫府玄关。
极乐一惊,心中暗道,如此空门大开,实属危险之举,混元如此坦荡,我便进他识海一观。也运转玄功,将元神分出一缕,自坤元眉心直入识海。
甫一进入,便感震惊,坤元紫府凝练,包藏乾坤,中有一剑光,似青龙飞舞,觉察有异,顿时剑啸不已,发威向极乐元神而来。
极乐元神避之不及,转眼间就要被剑光绞碎。忽然剑光顿住,反绕行其上下翻腾,好似遇到故人一般,半晌方自离去。
再看四周,金光夺目,闪出十二篇玉简,上有金字,文字高古,自己居然不识,只觉在心神中暗有所悟。
正恍惚间,半空中无端爆出炸雷,轰鸣巨响,却仍清晰听见一个声音呵斥道:“孽障,还不醒来?”
极乐闻之居然大恸,元神一闪便出了坤元识海,回归本尊,本是庄严法相,全真元婴,居然面上留下两行清泪。
五福仙子孙洵见状大骇,忙起身护住极乐真人,怒视坤元与飞娘,呵斥道:“尔等耍什么鬼蜮伎俩?”
坤元微笑不语,飞娘一脸迷惘。
极乐真人清啸一声,口诵三清尊号,孙洵心中不解,回首注目。只见极乐面容安详,笑意盈盈,高声吟诵道:“
平生小心修善果,
自入牢笼自枷锁。
千载之后闻圣训,
今朝方知我是我。”
诵毕,极乐真人起身来至坤元近前,深施一礼道:“师兄勿罪,极乐心智蒙尘千年,今日始得灵台清明,返本归元,既喜既悲,惶恐羞愧,不知从何说起。”
坤元也忙起身谦让不受道:“当不得道兄如此大礼,今世之时当以常礼相见,免生枝节,且我入门甚晚,修为浅薄,日后还需道兄援手助我。”
极乐爽快应承,又固请坤元坐了洞中主位,自己侧坐相陪。
孙洵与许飞娘二人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