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合上,寂静的廊道里光线阴暗,空气微凉。
廊道之上,已经点起了灵灯,那些古老朴拙的青铜八角灵灯,绽放着橘黄色的灵光,一团一团,依次延伸到走廊的尽头,犹如飘浮的萤火。灵光并不强烈,甚至有些昏暗,只是敲将这个廊道映照得能够视物而已。一眼望去,这昏暗晦涩的走廊中,灵光荧荧,光影交错,有种身在梦中的朦胧感。
罗拔转过身,脸色凝重。他有些愁眉不展,心中兀自想着那秘境之事。一边琢磨着,一边穿过寂静的廊道。这里只有他轻轻的脚步声回响。橘色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琢磨了片刻,便摇头不止,内心更是沉重。一方面是愤恨于高峦与那乌鸦子的狠毒,竟然想出这么一招来,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而另一方面又头疼于该如何应付这一个月以后开启的秘境之斗,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那自己这个人选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毕竟这名单上的人言是由执法殿操控,而且那帮没良心的长老亦轻易地将自己交了出去,就算首座想要改变,怕也要受到不小的阻力,到时候,萧灵的混蛋师父定是要横插一手,落井下石。
他对于这二十年一次的秘境死斗所知甚少,相关的讯息皆是从刚才那一番谈话中得来,如今所知,也就是这从上古残留下来的秘境极端危险,不仅有着上古禁制,更有很多妖兽,可谓是危险遍地,然而最危险的却是那些其他宗门的弟子,仙门弟子倒还好,最多会打劫,不会杀人,若是碰到魔道修士,那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按赫师叔所说,进入蝎天秘境有着严格的修为限制,最高为筑基中期,那到时候,每个门派肯定都会派出那么几个筑基中期的弟子,筑基初期也不会少,如今自己才炼气五阶,一个月后也才六阶,距离七阶定然还有一段距离。以炼气六阶的实力,若是碰上了筑基期修士,那根本毫无胜算,就算买再多的符箓,也弥补不了两者之间的差距。
看来还是得往保命的方法上考虑,他想起了赫师叔所说的那个建议,若是真寻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再布下幻阵之类的阵法,那躲上一个月,也不是不可能。坊市里就有成套的阵旗出售,虽然最差的亦都是价值不菲,但自己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身上还有近四十万的晶石,完全够配置一套上好的幻阵,甚至是杀阵。
他又琢磨了一下,便觉得这个方法甚好,虽然并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但至少活命的几率比较大。
沿着楼梯而下,穿过昏暗的一楼走廊。忽然间,四下里一阵铿锵声响起,在这寂静如水的夜色里,分外清晰。罗拔被这响声吸引,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脸上掠过一丝诧异。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么晚了,是谁呢?罗拔暗暗心道。
环顾四周,一切如常,罗拔在原地徘徊了片刻,终于还是迈开步子,径直沿着廊道走下去。走到拐弯的时候,忽然横里闪过一道黑影,一个庞然大物窜了出来,堵住了前路。一阵轰然的铿锵声。
罗拔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气势一变,骤然间凛冽如刀。掩藏在袖袍底下的双掌一振,浑身劲气鼓荡,差点便要双掌击出,将眼前这东西轰个结实。
然而猛然间抬头,目光掠过眼前那黑黢黢的物事,却发现是尊黑锃发亮的铠甲,甲身用一种黑亮的金属铸就,层层叠叠,构造复杂,整体外形流畅英武,肩上有狰狞的黑刺,更添了几分血腥惨烈之意。脸部是一张漆黑的面具,冰冷无情,形如恶鬼。
一眼望去,顿时有种惨烈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浓烈至极,令人血液凝结。这具铠甲之上,也不知道凝聚了多少敌人的鲜血与冤魂,仔细看去,还能发现黑色表层之上的黯淡血迹。
——这是一尊鬼铠,曾经因为吸收的鲜血与冤魂太多,生出了强烈的怨气,若是教凡人看到,定要心神动摇,斗志瓦解,然而对于罗拔这般修道之人看来,却是稀疏平常。
这同样是一尊凡俗间的战将铠甲,听说乃是当年一代霸王的遗物。关于这位传奇人物,罗拔自小便有听闻,那是在大陈立国之前的一段乱世岁月,铁马金戈,血雨腥风,无数英豪逐鹿天下,谱写出一曲曲乱世悲歌。这西秦霸王,便是其中鼎鼎有名的人物,关于他的故事更是流传千古。
只是这西秦霸王盛极一时,却被最亲密的人背叛,最后落得个万箭穿心的凄凉下场。
这西秦霸王死后,他的随身铠甲便辗转到了太华宗,被陈列于丹王殿之中,听说当时收藏这具铠甲的前辈对于这西秦霸王颇为推崇,更惋惜于其悲惨的下场。
看到这铠甲的那一瞬间,罗拔就纳闷了,一具好好的铠甲,决计是不会自己动起来的,除非内里有鬼。
脑海中,无数的记忆碎片一闪而过。他想起来了,那个仲夏之夜,初见无头鬼时,被整蛊就是用的这具铠甲。他的动作一滞,推出去的双掌骤然间停在了距离铠甲几寸的地方,霍然回收,往后退了一步。
一挥袖袍,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无头鬼也真是的,正经事不去做,偏是来干这些不正经的事。可转念一想,他都已经死了,还干什么正经事,自认识以来,就没见过他干什么正经事。当即讪讪一笑。
无奈地叹了口气,颓然道:“无头鬼,你又干什么啊!这样一点也不好玩的好不好!”
那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