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不知怎么顺着墙门走回来,直到有人喊了声:“姑姑。”她才醒过神,茫然看去,是月娘,原来月娘吃酒席看姑姑出恭,久不归,惦记怕她走迷路了,卢府这么大,是她没想到的,忙出来找寻。
刚出花厅,就见姑姑一个人在西厢廊子里往这厢走,低着头,边走边想着心事,月娘赶紧喊了一声。
佟氏正低头寻思,猛然听见有人喊,她抬头四处望望,就见侄女月娘站在花厅台阶上,摆手招呼她,佟氏敛了心神,赶紧过去。
月娘关心地道:“姑姑,有事?”
佟氏笑笑说;“没事,我在里面嫌气闷,出来走走。”
二人边说边进去了。
从卢府回来,佟氏小轿子路过佟家,月娘和二娘下了轿子,佟氏却没下去,命小轿子直接拉去大杂院,自己住的地方。
一进外屋门,佟氏冰冷的心,有了点暖意,屋子里热哄哄的,原来是徐妈妈怕她吃酒回来冷,把小屋火炕烧得滚烫。
看她进门,徐妈妈迎出来,慈祥地笑道:“主子今儿酒吃得如何?大奶奶的夫婿还好吧?”
佟氏有心事,敷衍道:“还好。”
就进里屋。
徐妈妈跟进来,帮着她脱了外面的大衣裳,道:“主子炕头上坐,主子摸摸这火墙我烧得可热乎了。”
就又帮着佟氏脱了绣鞋上炕,徐妈妈看着她的脸道:“老奴煮了小米稀粥,给主子盛一碗去,老奴怕主子吃酒肚子里空,特特煮了。”
看佟氏也没反对,就出去灶间,洗了个碗,盛了大半碗清亮亮的米粥。
端着放在炕桌上,佟氏跟前,道:“主子趁热喝了,暖暖脾胃,去去寒。”
佟氏不想拂了徐妈妈好心,只好拿起勺子肴了一口,慢慢送到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吃了两口,就放下。
徐妈妈瞅着她的脸道:“主子气色不好,是生病了?”说着,爬上炕,摸摸她的头,自由自语道:“不热啊?”
又道:“主子是有什么事?”
佟氏憋不住,就把戚氏找她说的话,告诉了徐妈妈一遍。
徐妈妈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道:“难不成哥儿在那女人手里?”
佟氏垂头低语道:“我想是吧!不然她怎会提及,还约我见面。”
徐妈妈又惊恐地道:“那女人没把哥儿怎么样吧?”
佟氏为安慰徐妈妈也为安慰自己,道:“应该会善待,不然她也不会约我见面。”
徐妈妈听说,脸色这才缓过来点,忧虑地道:“但愿哥儿没事,就是那女人提什么,主子也一定要答应,天大的事也没有哥儿要紧。”
佟氏毅然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徐妈妈突然又紧张起来,道:“不是要故意搓折主子吧?”
佟氏不答,真就是那样她也只有受着,任她摆布。
二人心怀忐忑,一宿无眠。
次日,一上午,佟氏都心不在焉,她不知那女人要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对付帧哥。
徐妈妈暗暗躲在外间抹眼泪。
天时没到正午,佟氏就收拾利落了,赶奔茶楼。
没想到她去的早,戚氏比她去的还早,佟氏进门时,茶博士迎着她,道:“夫人,楼上请。”
佟氏就沿着木楼梯上去。
扫了一眼,楼上无闲杂人,只有一对男女坐在靠楼梯边上,却隐约看见远处戚氏坐在一角落里,虽正午,戚氏旁边的窗扇却挡着厚重的帘幔,戚氏被黑暗笼着,只能从模糊的轮廓辨出那里坐着个女人。
佟氏心提起来,惴惴不安,强自镇静走过去。
黑暗中飘来一轻得不能在轻的声儿,“早,佟夫人”
佟氏按下慌乱心情,在她对面坐下。
近距离对视,她恍惚见戚氏脸上带笑,笑得邪魅娇娆,这笑让人看了也许是光线的关系,身子发冷。
戚氏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清柔柔,道:“你纳闷我找你何事?”
说吧,葱管样的指尖,把桌上的东西往前推了推,佟氏低头,是一张素白的纸笺,光线暗,佟氏只看见上面有字,戚氏那声儿又飘过来,“你仔细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佟氏头压低凑近一看,脑子轰然一下,字迹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原来暗处白得瘆人的纸上只有黑黑的三个大字,“娘救我!”
整张白纸只这一句话,佟氏肝胆俱裂,好半天,抖着身子道:“你把帧哥怎么样了?”
对面风一样软的声儿再次传来,“我没怎么样,只是你若不按我说的办,那就不好说了。”
佟氏抖衣而站,急道:“你想怎样?”
戚氏看见她的反应很满意,身子往前探了探,不紧不慢向是说着与己无关的事,道:“你和你儿子换,怎么样?我们重新写一张卖身契,只是换上你的名字。”
佟氏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