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佟氏听见身边有人哼哼声,翻身一看,是那小姑娘发出的声音,借着月光,去窗台上摸到火镰,点上油灯。
端着一照,小姑娘脸通红,直喘着粗气,佟氏向她脸颊一摸,滚烫,热得都烫手。
吓得赶紧去砸门,砸了半天,传来那瘦子的怒气冲冲道:“大半夜,作什么,找死啊!”
佟氏道:“付姑娘生病了,烧得厉害。”
那瘦子骂了句:“死不了!”
瘦子住在隔壁,困得走路咧咧勾勾就走了。人牙本来这一趟赔钱,怎么还会舍得请大夫诊病。
佟氏又砸了半天门,把那店家嫂吵醒,隔着门道:“吵什么,让不让睡了。”
佟氏央求道:“大嫂,这孩子病了,大嫂行行好,开开门,请郎中给这孩子瞧瞧病。“
那店家嫂做生意的,那能做赔钱的买卖,懒洋洋地道:“客官不出钱,我总不能自掏腰包请大夫,快睡吧,一会就天亮了,天亮若不好在说吧。“
说着,打着哈气走了。
佟氏听见脚步声走远,无法,只好回身,看付锦宁,这时小姑娘烧得迷糊了。
佟氏唤了半天,也不答,直哼哼。
佟氏没办法,只好撕下衣襟布,蘸了盆子里的冷水,一点点擦拭她脸、手,又解开她衣襟,擦拭脖子根,耳朵根,胸前。试图物理降温。
小姑娘烧得喘气都呼哧哧的,佟氏半宿没睡,就反复给她擦身子,直到天快亮了,小身板热度才降了下来。付锦宁才安稳地睡熟了。
佟氏才躺下迷瞪一会。
天亮,店家嫂端了盆热粥,道:“那小姑娘好点了吗?“
佟氏下颚比量下炕上,道:“烧退了。“
店家嫂道:“你喂她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兴许能好点。”
佟氏喂了她吃下点,烧退了,小姑娘小脸一夜折腾得瘦了半圈。
小声说:“谢谢大姐姐!”
佟氏微笑了,总算没事了,瘦子进门,看小姑娘躺着,病得不轻,但眼睛大睁开,有了点精神头,道:“准备马上就走。”
佟氏央求地道:“大爷行行好,歇一日吧!这孩子病成这样,路上颠簸受不了,病大发了,还得请医调治,花银子钱。”
那瘦子人牙犹豫一下,多住一天费用增加,但看小姑娘实在走不了,怕在死一个,就更赔钱了,于是道:“就歇一日,明个就是抬你也得给我走。”说吧,就出去了。
小姑娘上午清醒,佟氏守着她,寸步不敢挪,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道:“大姐姐,我不想死,我还想好好活着,我继母那样折腾我我都没想过死。”
佟氏在也忍不住,泪落下来。
小姑娘伸出小手,轻轻为她擦拭眼角泪水,露出纯真的笑容,道:“大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就像我继母说的,我是猫变的,有九条命,折磨不死的。”
佟氏心里一阵刺痛,背过身去,眼泪止不住哗哗流淌,她极少哭,可看这小姑娘,不知怎么这样心酸,同情可怜她的同时,想起祯哥,祯哥如今不知流落何处,是否也像小姑娘一样,遂不敢往下想。
下晌,小姑娘的头微微有点热,但到了晚上,没在像头晚烧得那么利害。
次日,小姑娘身子清爽许多,破例喝了一小碗粥。
接着赶路。
小姑娘自病好后,和佟氏更加亲近了。
在说安仲卿一连在城门等了五六日,也不见佟氏人影,这日,刚坐下没多久,佟知府便急火火地派人来,说找到一个像是他要找的人。
安仲卿忙上马赶至知府府邸,上厅就见一女子坐在堂上,头低低的,也不说话,安仲卿看身形有几分相似,心下一喜,唤了声:“如玉。”
那女子抬起头来,茫然看过来,安仲卿瞬间从头凉到脚,这女人样貌神态颇似佟如玉,可细看却不是。
佟知府从他脸上看出失望,知道认错了。
安仲卿上前施礼,道:“安某谢大人费心,这女子不是在下要找的人。“
佟知府道:“属下从一富户人家拉来的,正好那富户新纳了个妾,也是人牙手中买下来的,下官听着对景,就找大人来,不想弄错了。”
这时,家人跑进来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不少人,说来要人,要他们家新娶的姨娘。”
佟知府忙命带那女子出去,然后对安仲卿道:“大人先歇息一下,我出去安抚一下。”
安仲卿过意不去,歉意道:“在下此来,给大人惹麻烦了。”
佟知府微笑着道:“区区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说吧,就出去了。
事也凑巧,安仲卿刚离开,佟氏坐的马车就入了城。
白日城门也不盘查,顺顺利利进了西安府。
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下了官道,沿着次宽的街又走了一柱香功夫,才在一户人家朱漆垂花门前停住。
佟氏预感到了地方,才进城门时,她主意到城门上方三个大字:西安府,途中,隐约听两个人牙交谈,是把她卖去西安府。
佟氏看小姑娘,小姑娘机警,明白是要分开,她二人不可能卖去同一户人家。
拉住佟氏的手,泪汪汪地恳求道:“大姐姐,别忘了我,若大姐姐做了这家的姨娘,想办法找到我,替我赎身,来你身边当粗使的丫头,我也乐意的。”
小姑娘话才说完,车门拉开,果然,那瘦子人牙朝佟氏命令道:“你,下来,到地方了。”
佟氏来不及和小姑娘多说,握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