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吕布的那一刻,刘琮并不如何激动。他的脑海中,蓦然想起当初贾诩曾问过自己的话:“都督可曾想过收降吕布?”
当时自己曾说,这样的白眼狼喂不熟,贾诩还说过若是吕布主动来投,自己是否收留的话,没想到这才两年时间,吕布还真的来投靠自己了。不过刘琮还是觉得,吕布不易驱策,想想丁原和董太师的下场,刘琮可没耐性整天防贼似的防着吕布。
然而到底有些可惜,毕竟受后世影响太深,但冷静想想,刘琮还是决定将吕布滞留在南阳,先分化其众,再将其束之高阁。至于用其武勇,刘琮是没这个打算的。曹操说的好,吕布就如同鹰隼,饥即为用,饱则飚去。
刘琮在打量吕布,而吕布等人,也在观察刘琮。
虽说这两年刘琮南征北战,数度出生入死,且已是三郡都督、一方太守,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为帅者的气度,但到底才二十二岁。在吕布看来实在太过年轻了些。他很有些纳闷,如此年轻的刘琮是如何战胜曹操和孙策这样强劲的敌人的?
而张辽看到刘琮嘴角处的伤疤,暗中思忖道,看来刘都督能有今日成就,绝非偶然。贵为荆州牧守之子尚且冲锋陷阵,不避锋矢,可见其心志之坚。与这样的主公并肩作战,想来会很痛快吧?
注意到张辽的目光,刘琮对他微微一笑,对于张辽,刘琮在后世就颇为喜爱,也说不上具体的原因,但现在他能到南阳来,让刘琮觉得非常高兴。和之前自己的想象略有些不同,张辽其实看起来并不如何英俊,许是常年在外征战,又迭遭变故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沧桑,但目光沉静,颇为稳重。与张辽相比,吕布便显得太躁动了些,喜怒皆写在脸上。
宴席之上贾诩、张绣等人作陪,见吕布举止轻浮,言谈无忌,便都有些瞧不起他。吕布却毫不自觉,举箸大快朵颐,酒到杯干。张辽在他下首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阳军酒坊生产的亮剑酒,度数很高,吕布很快便醉意上头,涨红了脸对刘琮说道:“今,曹贼势大,然都督率领步卒,布领铁骑,则曹贼指日可灭!又,大耳贼刘备,狡诈狠毒,窃为都督计,不可留,留必为后患!待其来南阳后,布为将军除之!”
这番话听得刘琮心中冷笑不已,都穷途末路至此,还想着领我南阳铁骑?做梦去吧!不过刘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少年了,他微微一笑,举卮说道:“温候远来,当休整军旅、招徕流亡,与曹操争战之事,不必着急。”至于刘备,自己早有定计,何须用吕布?
吕布打个酒嗝,晃了晃脑袋说道:“不急不成啊,如今曹贼再得徐州,与江东孙策小儿连成一片,更为可恨的是陈登陈元龙那个叛贼,竟然趁机造反,哼,早晚有一天,某要亲手割其元首,以报此仇!还有那个刘备,害的某弃城而走,若不是他设计害我,又怎会丢了下邳?大耳贼,无信之辈!对了,陈公台,他也弃我而去!哈哈,都来投都督,都要来南阳了啊!”
张辽在一旁听他说的颠三倒四,言语又颇为不堪,不由皱眉低声劝道:“将军醉了,还是少说些吧。”
“醉?哈哈,我没醉!都督说,我醉了吗?”吕布仓皇从下邳奔逃,一路上越想越气,但碍于形势不敢和刘备叫板,忍气吞声的接受了刘备的资助,反倒让他愈发痛恨刘备。如今到了荆州,先是在襄阳被刘表热情款待,赠以厚礼,现在又成了刘琮的座上客,自然觉得扬眉吐气,见刘琮笑意吟吟,听了自己的话频频颔首,竟不知怎地,生出知己之感,忍不住便吐露心声,大倒苦水了。
刘琮笑道:“醉了好,憨态可掬嘛。”说着,又示意侍从为吕布添酒。说实话,吕布这个性子,刘琮反倒没那么警惕了,这么情绪化,难怪总被人当枪使。不过即便如此,刘琮也不打算用这杆枪,不是怕用不好,而是没有必要埋此隐患。自己将要面对的刘备,才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人呢。
想到刘备,自然又想起了诸葛亮,庞统甚至水镜先生,也不知诸葛亮何时与表妹成亲?说起成亲之事,自己明年也要续娶甄宓,还有魏延也已定在明年娶妻,而赵云的夫人已有了身孕。只可惜王粲同学,竟然被老爷子刘表嫌弃长相丑陋,不肯将妹妹嫁给他,而是嫁给了王粲的族兄。如此一来,王粲可就不能喊自己姐夫了,想想似乎还有些遗憾……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却听吕布又高声说道:“都督何不令我等屯于叶城?只要都督肯调拨两千战马,还有铠甲兵器,某定为都督将曹军打的不敢南顾!”
呦呵,这可真是酒醉心明啊,还跟我讨价还价呢。刘琮哈哈一笑:“温候好意,琮已深知,今日为温候接风洗尘,不谈其他,饮酒,饮酒!”
吕布大着舌头道:“都督知道就好,某,都是为都督考虑。”说着,冲刘琮咧嘴一笑。
张辽这会儿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心中不住叹气,哪儿有胃口饮酒吃肉?倒是张绣见他浑身不自在,举杯相劝:“久闻张将军大名,说起来我们都出身北方,这些年辗转流离,不意在此相会,幸甚啊!”
张绣乃是朝廷册封的建忠将军,比起张辽地位高出不少,而且少年成名,这两年随着刘琮更是天下知名,张辽见他如此客气,心下感激,举卮遥祝,满饮此杯。
却没想到吕布听了张绣所言,勾起陈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