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斥候陆续回报,当面敌情已渐渐清晰起来,孙权竟然领兵出寨冒雨迎击,让魏延很是有些意外。
“看来这是想阻我军于虎林之外啊。”魏延冷笑一声,对赵云说道。己方的战略意图已被对方知晓,水陆并进合击于虎林的计划看来已很难实现。
庞统有些忧虑地看了看天色,暴雨丝毫没有停歇之意,反而越下越大。虽然还不到傍晚,但天色阴沉沉的仿佛提前进入了黑夜。
“雨势太大了,我看还是先扎营防守,若敌不来攻,则我军将士可以借此休整,若是孙权率部进攻,也可凭借营寨防守。”庞统收回视线,转头对魏延说道。
魏延听了却摇头道:“这样一来,明日怎能向虎林进攻?”虽然希望不大,但魏延还是想争取一下。否则他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孙权挡在虎林之外的。
“士卒劳顿不堪,勉力迎敌,胜负难料。”庞统知道魏延的压力很大,但还是劝说道:“不若请将军在此处先立营寨,让赵将军率部前出阻挡敌军,如此一来各部得以有喘息之机,赵将军所部亦有所依仗。”
想到随军的车队中那些沉重的军械,魏延也只能同意了这个计划。不过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不适合扎营,根据地图和斥候的报告来看,前方三四里处,倒是有一片比较开阔地势又略高的所在。
军令下达之后,赵云便率领一千五百余明光骑加速前行,而魏延率主力赶到那处开阔地立寨安营。
早已被淋得浑身湿透的将士们冒雨砍伐山上的树木,车队则集中起来解开辕架,搭起简易的棚子让牲口暂时栖身。魏延并没有因为时间仓促而降低立寨的标准,将士们也知道坚固的营寨对于自己的重要性,虽然早已疲惫不堪,但还是努力地搬运树干、搭建寨墙。
“这鬼天气,还不知道要下到啥时候!”有个身材粗壮但个头不高的士卒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恨恨抱怨道。
和他一同扛着树干的伍长咧嘴笑道:“这雨一时半会可停不下来!你有这抱怨的力气,多用在别处才好!”
那士卒梗着脖子,换了个肩膀道:“听说江东兵冒着大雨过来了?他们可真会自己找罪受!要我说,老老实实待在虎林营寨里,等明天雨也散了,太阳也出来了,咱们再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好好打一场,岂不是比这雨水里泡着好?即便要死,也死个干脆!”
他这连篇怪话,使得周围不少人都哄然大笑,有人打趣道:“咱们厮杀汉,啥时候能决定自个的生死?你若是想干脆,又何必投军吃这碗饭?”
粗壮汉子与伍长合力将树干埋在泥坑里,干着活还不忘继续说嘴:“俺可是南阳起就投军了!那时……”眼光瞥见魏延正和庞统领着护卫往这边巡视,连忙收身,冲伍长做个怪样子。在普通士卒眼中,总算一副冷面孔的魏延可不好亲近,不过说起来,魏将军对兄弟们那可是没二话,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其实大伙都知道,魏将军对大伙好着呢。
“庞议郎看着年纪也不大,咋就能当议郎呢?”粗壮汉子等魏延等人走过之后,低声对伍长问道。
伍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干活!整天跟个娘们似的絮叨个没完!”
汉子挨了这一下,也不着恼,笑嘻嘻地道:“这不是没耽误干活吗?咋,问问都不行?”
“你小子……”伍长没奈何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人家庞家可是读书人家,族中子弟个个都是人才!你羡慕不?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粗壮汉子抬头看了眼庞统的背影,哀叹一声,闷头捆扎绳索。见他不言不语,伍长反倒说上了:“其实也不用等下辈子,你可知道魏将军以前和咱们一样的,都是厮杀汉出身。如今魏将军等有今天的风光,也都是人家一刀一枪自己拼杀出来的。听说当初在宛城的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战死。所以你小子也不用灰心丧气,如今这年头,读书人有时候还不如咱们厮杀汉呢!”
“好像,是这个道理。”粗壮汉子听了之后又来精神了,对伍长说道:“俺这回也捞个战功,混个什长当当!”
他这个“远大”抱负顿时让附近的同袍乐不可支,倒是伍长很认真的说道:“好!上个月咱们课堂上,不是才学过个什么——千里之行始于脚下吗?你早要是有这个志气,何至于现在?”
“那是始于足下,不是脚下!”有好为人师者纠正道。
伍长一瞪眼:“足下不就是脚下!道理懂了就行,别扯足下脚下的!”
士卒们的笑声仿佛减轻了许多疲劳,在雨中传出很远。然而赵云率领的明光骑,却个个沉默地纵马疾行,他们要赶向前,将敌人阻击得越远,为主力扎营争取的时间便越多。
天色愈发昏暗,一眼望去,唯有茫茫雨幕,战马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在这样的雨天,耗费的马力是平时的数倍。
“报!前方敌军先锋数目不详,距离我军七里之地!”前出的斥候快马迎向赵云,在马背上稍一躬身便立即喊道。
赵云点头道:“再探!”
“报!敌前锋两千余骑,距离我军五里!”很快,又有斥候前来报告。
来的好快!赵云心中暗道,面上却不动声色,让暂归本队。
“报!敌军三千轻骑,已至我军不足三里!”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赵云甚至隐隐听到了对面雨幕之后的马蹄声。
“全军听令!列锋矢阵!”赵云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