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射出的箭矢没有给冲杀而来的荆州军造成任何伤亡,反倒让荆州军将士意识到敌军的软弱,他们立即爆发出一阵嘶吼,回荡在山谷中,震得汉中军将士耳朵嗡嗡作响。
“杀啊!”最前方的刀盾手干脆迈开双腿大步奔跑,千百人呼出的热气凝成了一道稀薄的白雾,寨墙上的汉中军弓箭手手忙脚乱的再次抛射箭矢,却因毫无协同而显得颇为稀疏,甚至许多人都未曾完全拉开弓便匆忙射出。
与此同时,山坡上涌出早已数十列荆州军弓箭手,他们深吸一口气,稳稳地拉开弓弦,锋利的箭矢指向半空,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支利箭冲天而起,伴随着破空的呼啸声飞速向汉中军营寨坠落。
“嘭!”射中寨墙树干的箭矢木杆剧烈的颤抖着,灰白色的稀疏尾羽也随之晃动,而那些射中人体的箭矢,则带起一簇簇血花,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汉中军的防守从一开始便暴露出弱点,他们斗志全无,仅仅凭借本能和恐惧下的压力行事,缺乏指挥,混乱不堪。在荆州军步卒逼近时,甚至不敢冲出营寨与之对战。
高顺端坐在战马上,身边是那一百多明光骑将士,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战场,偶尔发出一道命令,很快便会由旗帜或鼓点告知前线厮杀的校尉,荆州军各部如同洪流般倾泻而出,弓箭手们不断向敌军营寨抛射箭矢,压制对方的反击,给营寨内的汉中将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临时搭建的寨墙脆弱不堪,冲到近前的荆州士卒挥舞着手中的绳索,用力一甩,牢牢地套在了树干之上,还没等寨墙上的守军反应过来,立即便有数十只大手握紧了绳索,向后倾斜着身子使劲拉拽。
树干被拉的“咯吱”地从翻涌的泥土中轰然倒下,露出寨墙内守军惊慌失色的脸庞,越来越多的树干就这样被荆州军拽倒,失去了支撑的横木垮塌了,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汉中兵如果没有受伤,就立即爬起身子向营寨内逃去。
守军中的军官们咒骂着,大声威胁着,用刀剑威逼着士卒们转向敌军,而在后方的营寨中,那些守军则心神不定的观望着战况,默默的估算前面的营寨能坚守多久。
中军大营内,张鲁勉强保持着镇定的神色,阎圃却一个劲地催促道:“师君!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师君立即出营,先行南下!”
袁约面色惨白的望着张鲁,他个头不高但面相凶恶,只是这会儿却早没了凶神恶煞之相,附和道:“是啊,只怕咱们这营寨立的太仓促,守不了多久啊!”
微闭双目的张鲁终于睁开双眼,不悦的看了眼袁约。他何尝不知荆州军凶悍异常,可谁知道两万人马据守营寨,这才刚开始袁约就大呼守不了?难道荆州军追赶了一夜,就不疲劳么?再说现在若是自己孤身逃遁,又能逃到哪儿去呢?没有了这些对自己奉若神明,言听计从的五斗米教信徒,哪怕是个砍柴的樵夫,都能轻易结果自己的性命。
再说离开了部下,自己拿什么来立足?别说安身了,能否走到巴中都是问题。
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击退追兵,率领部众从容退到巴中,哪怕半路上拐入深山里,也比自己带几十个近卫逃亡要好的多。
阎圃见劝说不了张鲁,只得怏怏退下,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杜濩会不会及时赶来接应,想到那些巴夷部落,阎圃越发觉得心情烦恶。
如今指挥全军的是张鲁的另一个弟弟张傀,相比于张卫,他年纪更轻,作战的经验更少,现在不过是张鲁无人可用,才让他统帅全军罢了。眼看荆州军气势如虹,一举将最前方的营寨攻破,张傀便知道自己压根不是对方的对手。
可是现在哪儿还有退路?张傀在一名校尉的提醒下,才慌忙派出中军营寨的两千人向前面的营寨增援。这番调动并没有使荆州军的攻势停顿下来,他们如同水银泻地一般,一路冲杀,对分散孤立的汉中军营寨各个击破。又或是随着高顺的指令,迅速凝聚成一股锋利的进攻力量,将困守在简陋的营寨内的汉中将士迅速击溃。
崩溃的营寨中涌出许多惊慌失措的汉中溃兵,他们只顾得上逃命,有的向看似安全的营寨攀爬,试图躲进去,有的则干脆逃向山谷周围的山林中,虽然光秃秃的山林并不能隐藏他们的身影,但至少没有如狼似虎的荆州军在背后紧追不舍。
张傀哆嗦着嘴唇,双股战战,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养尊处优,未经风浪的年轻人罢了,在荆州军的强攻之下,已经有数座营寨接连失守。溃败下来的汉中士卒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哪怕迎面就是督战的近卫,提着血淋淋的环刀。
山坡上的高顺有些意味索然地撇了撇嘴,在他眼中,汉中军已经成了一群乌合之众,即便再多一万人又能如何呢?无非是这个过程更长一些,将士们更辛苦一些罢了。
所谓兵败如山倒,不外如是。
连续不断的打击使得汉中军将士斗志全无,而自己不过是适逢其会,若是换一个人来统帅追兵,未必会做的比自己差。
想到这里,高顺不由暗暗对刘琮生出感激之情。他知道自己这个性格,实在说不上圆滑,更谈不上与人相处甚欢。而且降将的身份,特别是吕布还在的情况下,高顺总举得自己需要避嫌,他做不到像张辽那样,但刘琮并没有因此对他有什么隔阂,如果说曾经有的话,那么现在刘琮就是在不断地给自己制造机会,那种被人完全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