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这就要返回荆州了吗?”吕蒙听了连忙问道,诸将虽然早有耳闻,但此时听到刘琮亲口说出,还是难掩失望之色。在他们看来,汉中既克,只需再调集人马保证粮草运输,刘琮便可率领他们北上,攻取大散关直取陈仓,到那时何愁无仗可打,没战功可捞?
刘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诸位将领,最后对吕蒙语带揶揄的说道:“怎么?还没打够?”
吕蒙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刘虎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刘琮一瞪眼,便乖乖的闭上嘴不吭声了。
“求战心切啊。”刘琮在案几后坐下,示意诸将也都入座,在一片盔甲的铿锵声消失之后,他才再度说道:“关中局势复杂,目前不宜北上,此事以后再议。”
见刘虎、泠苞以及邓贤等将面露不解,而吕蒙却皱眉不语若有所思,刘琮微不可觉的笑了笑,扭头对王粲说道:“有劳主簿宣布下政令。”
所谓政令,其实主要是任命,吕蒙将成为汉中太守,领成当、泠苞等将驻守汉中,辖军三万五千余,封虎威将军。驻军不足之处将在今后陆续补齐,除此之外,各将皆有升迁封号,一时间倒也皆大欢喜。
不过刘琮知道,仅仅用这样的方式安抚求战心切的将领是不够的。他沉吟片刻,待众将都望向自己后,缓缓开口说道:“当年高祖未定都长安之前,有人曾建议道,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之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扼其吭、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见诸将都听的很认真,刘琮便接着说道:“留侯亦赞同此议,言道: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
“既如此,大将军何不率领我等北上,直取关中?”泠苞也是读过书的,闻言立即对刘琮问道。
刘琮笑道:“为将者每临战,都须审时度势,更何况统帅乎?自董卓乱政以来,关中屡遭战乱,人口锐减,土地荒芜,千里沃野如今十不存一,何以养兵?更不要说长安残破、洛阳大火,给关中造成多大的损害。现在去取关中,除了给自己背上一个沉重的大包袱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然则关中在曹贼手中,始终令人不安啊。”吕蒙有些担忧的望向刘琮说道,他知道刘琮已经下定决心,此事是无可更改的,但出于对关中地形的重要性,他必须提醒刘琮。
刘琮微微颔首,笑道:“关中诸将,未必就对曹操唯命是从,更何况不解决刘备,曹操如何敢动关中?”
话说到这个份上,诸将中就连最迟钝的刘虎也明白过来,关中眼下是不可能去打了。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曹操不除,天下未定,战事就绝对少不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待众将告辞而去时,刘琮却将吕蒙留了下来。
任命吕蒙为汉中太守是刘琮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这个决定也得到了贾诩和法正的支持,倒不是说甘宁、高顺等人不能胜任,只是他们还要回荆州,毕竟现在摊子铺的太大,刘琮还打算这次回荆州之后,再去一次江东。
话题也正是从江东说起的。吕蒙之母如今和家人都在襄阳,江东对于吕蒙来说,已经有些淡漠了。
“恐怕这几年子明就要在汉中常驻了,过几天派人与我一同回去,将老母家人都接过来吧,”刘琮对吕蒙说道:“只是此间重任须臾不能离开,否则我便让你亲自回去了。”
吕蒙心中感佩莫名,当初将母亲和家人留在襄阳,他倒是很放心,现在刘琮让他将母亲家眷都接到汉中,这其中的信任重用,如何不让他为之感动?不过他也很清楚,刘琮要说的绝不仅仅是这件事,躬身谢过之后,吕蒙抬起头对刘琮问道:“主公将汉中托付于蒙,可有言语吩咐?”
见吕蒙这么快便进入角色,刘琮颇感欣慰,稍一思忖,对他说道:“汉中之民,受天师道蒙蔽久矣,若要消除其影响,恐非一日之功。未知子明对此有何高见?”
关于吕蒙担任汉中太守一事,虽然之前并未宣布,但无论是刘琮还是吕蒙早都心中有数。所以刘琮所说的问题吕蒙之前就考虑过,现在刘琮这么一问,吕蒙便立即挺直了腰背说道:“无外乎恩威并济,软硬兼施而已。”
说完之后吕蒙感觉有些不妥,又解释道:“恩出于主公,威则由蒙立之!”
刘琮不以为意的摆手道:“若是别处也还罢了,汉中形势复杂,恐怕还不能仅仅靠恩威并济,软硬兼施啊。”
吕蒙皱眉道:“还不够么?请主公教我!”
“张鲁虽死,五斗米道却未亡,其祖孙三代传道多年,信众岂止汉中数十万人?又岂独汉中有焉?然则百姓为何会入道信道,子明可知否?”刘琮问道。
“不外妖言惑众,又或以势威逼而已。”吕蒙不解的看着刘琮说道。
刘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抚着案几略有些冰凉的几面说道:“若是这么简单,又怎能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在我们来看,或许是妖言惑众,然而在失去希望的百姓眼中,却无异于为他们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