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但是这么个晴朗的天气,加上从淮河上吹来的徐徐清风,路旁野花的淡淡香味,还是让行军中的将士们感到非常舒服。急促的马蹄声从队伍前面响起,那个满头大汗、衣衫后背被汗水浸湿的斥候一直纵马跑到周瑜前方,才猛地拉住缰绳,一抬腿从马背上干脆利索的翻身下来,单膝跪地对周瑜报道:“报!前方十里之地,未发现任何敌踪!”
周瑜被晒的有些红润的脸庞露出严肃的表情,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自前日得知驻守西曲阳的曹军将领胡质,与前锋黄盖所部稍一接触便退兵弃城而走之后,周瑜便立即意识到,淮南的曹军指挥出了问题。至于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目前虽然还不知道,但可以看出,这几座城中守军仍在各自为战。
这无疑是自己的机会,若是曹军统一了指挥之后,很可以利用三城距离颇近,彼此互为犄角之势进行防守。虽然之前围点打援的计划因为胡质主动放弃西曲阳而无法实现,但只要能够抓住现在这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当涂,则必然打破曹军防守之均势,迫使其在阴陵和钟离重新构筑防线。
因此在确定了这个新的方略之后,周瑜便立即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同时派出更多的斥候,将探查的范围一致扩大到十五里左右。
至于黄盖、凌统所率领的八千余人马,则先令其守卫西曲阳,择机向阴陵方向佯攻,虚张声势,以免驻守阴陵之曹军向当涂救援,给自己造成麻烦。
由于从昨日起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整个队伍便不觉拉得很长。除了周瑜等将校之外,神锋营的将士们也大多和步卒一样,牵着战马步行。这是为了节省马力,毕竟荆州军还没有富裕到一人双马的地步。
辎重车在队伍后面越来越远,车上堆满了宿营用的戎帐、粮草和成捆的箭矢。攻城军械都被拆成了一堆堆的零件,由不同的马车、骡车拉拽着,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摇晃着发出刺耳的“吱扭”声。
“都督,若是按照现在的速度,傍晚时分前锋便能到当涂城外十五里之地。”陈武骑着战马赶上周瑜,蹙眉说道:“只是辎重恐怕要到半夜以后才能到。”
周瑜知道陈武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并没有下令减慢速度。
兵贵神速,若是己方早一天到当涂,就有可能抢占有利地势将当涂合围起来,同时可以安排人马阻击可能到来的曹军援兵。
然而晌午过后不久,将士们匆匆吃过午饭刚重新列队上路,斥候便报告前方十里发现一支曹军队伍,而对方也发现了斥候,并派出骑兵追击。虽然斥候摆脱了追兵,但那是曹军骑兵发现荆州军大队之后主动返回。根据斥候的观察和推测,曹军应该在一千余步骑左右,看旗号打的是“何”,想来应是驻守当涂城内的曹军将领何茂。
“休穆,率领你部前往迎敌!”周瑜稍一沉吟,便对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朱桓下令道。
朱桓眼神一亮,连忙领了军令,拍马往队伍前面召集部下。他今年二十多岁,虽然也姓朱,却不是朱治族人。朱桓为人高傲,向来不甘于人下,不过对于周瑜却非常敬佩,而且他善养士卒,麾下都愿为其效死力。
此次出兵,朱桓所领的两千步骑多为丹杨兵,得知首战出击,将士们都颇为兴奋,不过何茂显然没打算与荆州军主力对战,率领人马向当涂退却。朱恒见敌军撤退,岂肯放过?当下率领两百余骑兵向曹军猛冲。
曹军似乎有些慌乱,然而当朱恒冲入敌阵之后,却听周围杀声四起。
“不好,中埋伏了!”朱恒心头暗恨,举目一看,却见曹军自三面合围而来,连忙下令部下向后撤出。好在曹军多是步卒,朱恒率领大部分骑兵赶在曹军合围之前,返身杀出敌阵。
不过朱恒回头再看时,见数十骑被曹军团团围困,眼见不支,当下一咬牙,兜转马头举起长枪再度向曹军杀去。虽然他并没有高声呼喊,但随着他冲杀出来的将士,全都默契地追随着他,毫不迟疑的向敌军冲杀而去。
“噗嗤!”长枪毫无阻碍的从曹军步卒的胸口穿透而出,朱恒反手抽枪,抡了个半圆,将冲到自己面前的一名曹军骑兵扫落战马,他双眼怒睁,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原本清俊的面容变得狰狞无比,令人望之胆寒。
两名曹军长矛兵一左一右向朱恒冲刺,朱恒一抖长枪,先是将左边的曹军长矛挡开,紧接着倒转长枪,铜箍枪尾狠狠砸在右边那名曹军的脸上。而那曹兵的长矛堪堪贴着朱恒的腰侧刺了个空。没等左边那名曹军再度刺向朱恒,就被紧随朱恒身后的近卫一刀斩翻。
这些部下并不是朱恒的部曲,只有数名近卫是朱恒的从兄或远亲,然而朱恒在接掌这支人马时,对部下立过誓言,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绝不会在战场上抛弃他们。眼下那数十名将士正在奋力厮杀,他岂能见死不救?
也许是见朱恒势若疯虎,曹军士卒不由向后退却,也许是担心紧随其后的荆州军步卒赶上来,何茂稍一迟疑,便下令留一队人马断后,自己率领大部徐徐向当涂退走。
那数十名被包围的将士阵亡过半,人人带伤,不过他们并没有心生怨尤,对见惯生死的他们来说,这太寻常不过了。
待朱恒所部的步卒赶到时,曹军已在何茂的率领下重整阵型,缓缓退走,朱恒吃一堑长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