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城外的曹军中军大营后面,便是淮阴城南门,所以从防守的角度来看,也不能轻易让出中军大营。不过曹仁虽然要将留守在城外的守军接应回城,但他也很清楚,从城内撤走全军已是刻不容缓之事,因此一边在南门城楼指挥中军大营将士防守,一边安排已经退入城内的各部按计划,陆续出城。
经过昨日到此时的连续作战,曹军各部除了城内守军和后营数部之外,大多伤亡惨重。有些营寨内守军更是几乎全军覆灭,只逃出来百十余人。很多领兵的司马、骑尉战死或被俘,至于百人将、都伯等就损失的更多了。这种情形使得曹军各部建制颇为混乱,有的校尉虽还有近千名残部,但有的都伯手下却只有数名亲信近卫,还有的士卒却没有伍长、什长甚至队率率领。
这样混乱的建制若是出城之后,只怕不用荆州军追击,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溃散。至于说战斗力,更是无从谈起。因此要想将这些人马全都带回淮北,必须重新编制。而且许多伤兵虽然受伤不重,但也要加以治疗,即便是未曾受伤的将士,也需要休息。
根据曹仁的安排,那些建制保持完整的各部,除了留下两支人马守城之外,其余的便先后出城。此时荆州水军已将淮阴城外的最后一座水寨攻破,残存的曹军战船仅有五六十只还在苦苦支撑,那名被曹仁派去指挥水军的郭校尉已经战死,彭虎在夜里见势不妙就乘船逃走,水军全军覆灭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为了防止荆州水军在攻破水寨之后,直接从岸上攻入淮阴城内,曹仁不得不再派出胡质领其本部人马,前往防守。不过淮阴城三面环水,只怕胡质所部,很难抵挡住荆州水军登岸进攻。好在胡质此去只是拖延时间,总还有机会能撤出城内。
荆州军对曹军城外的中军大营攻势甚急。虽然因为下了一夜的雨,双方弓弩都威力大减,但围绕寨墙的近身搏杀,便愈发残酷血腥。
此时天色阴沉,不过却已不用打火把,攻营的荆州军将士踩着稀泥,艰难地向曹军营寨扑去。梯子搭上去,曹军便竭力要将其推倒,寨墙下面的荆州军将士,则顶着头上落下的长枪,躲避着从寨墙内突然刺出的长矛,死死抓住梯子。登寨的刀盾手往往丢调盾牌,嘴里咬着环刀,手脚并用地从梯子上向上攀爬。
中军营寨的寨墙并不比别的营寨高出多少,但寨墙后的曹军抵抗甚为顽强。打到现在,什么计谋什么声东击西什么佯攻都失去了作用,双方将士比的是意志,比的是决心,比的是平日的训练和此刻的勇气和杀意!
一名跳入寨墙的荆州军刀斧手,还未站稳脚跟,便被两支长矛同时刺中,虽然他在濒死之前,拼死砍断了一名长枪兵的胳膊,但却没能给后来的兄弟争取更多的时间。
隔着寨墙刺出的长矛,将一个身高体壮的荆州兵捅了个对穿,那荆州兵怒喝一声,左手猛地握住矛杆,右手环刀狠狠劈下,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那矛杆便断为两截。不过砍断矛杆之后,这名荆州兵也睁大双眼,一头栽倒在寨墙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体将寨墙上的孔洞死死堵住。
刀斧手冲到寨墙之下,疯狂地劈砍着寨墙的木桩,木屑横飞间,寨墙咯吱作响。那些守在寨墙后的曹军士卒,也红着双眼没命地向寨墙外不断猛刺长枪。被敌军刀斧手砍断枪杆之后,立即又从地上或是身旁抓起一支长矛。曹仁为了加强中军大营的防守,可谓不惜血本。所有军械都准备的非常充足,留下断后的将士,也是他从许都带来的精锐之士。
寨墙外的木桩被荆州军刀斧砍断之后,又露出里面的木桩,而且彼此相错,根本无法再砍。刀斧手们见状却并未放弃,反倒更加疯狂,从劈开的木桩向两侧继续扩大。
在他们身后,则是架着梯子向上攀爬强攻的刀盾手和长枪兵,迎着敌军密集的刀枪,奋勇向上,拼死搏斗!
战事进行到现在,周瑜手头也没有了生力军,所有能够调动的人马都已经参战,那些伤亡过大的各部已退回营内,进行休整,此刻他身边唯有百余名近卫而已。就连宝贵的骑兵,都被周瑜调往前线,以保持对敌军的压制和威吓。
曹军伤亡颇为惨重,但荆州军做为进攻方,亦难免伤亡。虽然相比之下远不如曹军多,但本来人马就比曹军要少一些,仗打到现在,荆州军也几乎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荆州军平日训练颇为严格,可以说很难坚持到现在,即便如此,有些将校麾下的士卒,也几乎丧失了战斗力,不得不暂时撤回来进行休整。
在泥浆之中摸爬滚打,对荆州军将士来说,绝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平常的训练和战场的厮杀,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面对荆州军的猛烈攻势,守卫大营的曹军将士也迸发出极大的战力,死死守住了寨墙。
“都督,我部伤亡过大,恳请暂时退下来让将士们休整!”朱桓骑着战马,跌跌撞撞的找到周瑜,苦苦哀求道。他之前率领部下冲杀太猛,以至于将士们遭受的伤亡也很不小,现在已有难以为继之感。否则以他的性格,说什么也不会来请求退兵。
周瑜此时也已来到前线,端坐于战马之上,稀疏的雨丝之中。他的脸色虽然依旧平和从容,说出来的话却让朱桓心中一凉:“不许!”
“都督!给我们江东子弟保留一点种子吧!”朱桓情急之下,不由大声喊道。他麾下的将士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