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安地扯了扯衣摆:“这样不好吗?”
我拢起手呵了一口暖气,笑道:“如果你要见女朋友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如果只是去缪斯歌剧院看看,我怕你会着凉。”
他朝门外望了望,像是忽然灵光乍开,拍了拍自己脑袋,又跺了跺脚,涨红脸飞速地说:“殿下,您等一会儿。”然后,一溜烟窜回了卧室。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才跑回来。
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斗篷,怀里还抱着一件白色狐裘大衣。
他把大衣递给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殿下,您赶紧也把这个穿上。”
我没有立即去接大衣,拉高衣袖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怎么跑这么急?”
他孩子气地鼓了鼓腮帮子:“呼……,我刚才去了一趟奥赖温家。”
盯着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大衣,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孩子一定是认为他的衣服太短不适合我,仆人的衣服当然就更不适合我,所以,匆匆忙忙跑到奥赖温家里向他要了一件。
只是,这里距离奥赖温的家大约有两公里,来回是四公里。
这个孩子是一路跑过去的,并且,还没有经过正门……
就像是知道我的担忧,也像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测,伊菲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我刚才翻衣橱的时候没有找到适合您的衣服,脑子里忽然就想到奥赖温,然后就翻窗子出去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敲了敲额头,“我回来的时候,想起来要是我从正门出现一定会吓着您,所以还是原路翻窗子先回卧室,再跑过来找你。”
我勉强地笑了笑,接过披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竟然变得有些沉重。
伊菲蒙像是有所觉察,他凝视了我一会儿,忽然就孩子气地跺了跺脚,委屈地说:“珀罗普斯殿下,您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再不走缪斯歌剧院就关门了。”
说完,赌气似的扯了扯身上的斗篷,竟然先走了出去。
我暗叹是自己想得太多,赶紧跟了过去。
……
这个时候的缪斯歌剧院还未完全竣工,里面凌乱地堆放着木材和石块,进去后,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更是扑面而来。
我赶紧打开一个香囊塞在伊菲蒙的手里。
他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瞪大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问:“你是不是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好?”
我屏住呼吸,摇头:“不,我从不评价尚未成型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我弹了弹衣服上沾到的灰尘,“就像树上刚结的果实,你贸然去摘下来品尝肯定是涩苦的,但这样就极有可能错过果实成熟后的鲜美。——缪斯歌剧院是你哥哥的心血,他花费了无数的夜晚修改这座建筑的设计图。即便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并不太完美,但是我也毫不怀疑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它会是一座举世瞩目的建筑。”
“我也从来都不怀疑。”
伊菲蒙拉着我穿过长长的观众席,爬上了舞台,我跟在他身后也爬了上去剧院,从动土开始到现在,我几乎每天都来看看。我想象着舞台上会演什么样的戏剧,或许是一场悲剧,又或许只是小丑们跳舞……珀罗普斯殿下,每次我想到沸腾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可以去当一个剧作家。”
“如果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尝试着去做。”
“可是,我以后要协助哥哥……”
“人生不只是一种活法,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精彩。”我轻轻为他捋开额前的头发,看着他黑如曜石的眼睛说,“编写那些唯美的故事,把故事停留在最美好的结局,这简直就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因为美好的故事会让人觉得温暖,对生活充满期待。”
“那我可以吗?”他仰着头,期待地看着我。
“当然可以。”
我看见属于少年特有的微笑在他脸上徐徐展开,干净纯粹,让人忍不住就想起晶莹剔透的曜石,那和他眼睛一样明亮的曜石。一直都觉得,他的眼睛非常漂亮,眼球如黑曜石的光泽,眼白却比白云还要纯净,睫毛浓密修长又像两帘扇子……
我想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不同于对待亚特拉斯的那种炙热的感情,只是出于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关爱。我会尽可能满足他的想法,想让他开心,想让他的笑容永远都这么纯粹……
“珀罗普斯殿下,你会唱歌吗?”
“可以试试……”
“那就唱一首歌吧。”
“我想想……晚星带回了,曙光散布出去的一切,带回了绵羊,带回了山羊,带回了牧童回到母亲身旁……1”
几乎没有多想,我就唱起了儿时母亲经常给我唱的歌谣。
他愣愣地看着我,忽然“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珀罗普斯殿下,我以前偷偷跟随着船队去过希腊呢?”
我挑眉:“然后呢?”
他撇了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哄小孩子睡觉才会唱的歌。”
我摸着下巴佯装打量他:“你这个样子确实是小孩子呢!”
他跺了跺脚:“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摸着他的额头,说:“怎么跟你哥哥说一模一样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忽然一沉,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难过地皱起了眉头。但很快这个表情就消失了。他抬起通红的小脸,凶巴巴地对我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