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惊道:“那人的心脏不跳了!”
几位皇子定睛一看,方知明王说的是事实。弘王忙问郑南成道:“那犯人可是死了?”
郑南成却丝毫不见惊慌,淡声道:“几位殿下不必惊慌,有刀师傅在,绝不会让那犯人死了,殿下只管看下去就是了。”
弘王闻言却是怒了,正是因为信任郑南成,他才会看着郑南成审而未多言,现下这犯人死了,必然也查不出背后指使之人,到时父皇必然要迁怒于他。他忍不住斥道:“荒唐!那犯人明明……”
不料弘王这话才说了个开头,却闻明王又叫了一声:“那犯人的心脏竟又跳动了!”
弘王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那犯人的胸口恢复了起伏,那鲜活的心脏跳得甚是有力,那犯人也已转醒,似乎刚才他们看到的不过是错觉。
只听郑南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看,你死不了的!就算心脏停止了跳动,大理寺也能把你救活。你还是招了罢。”
原来,方才那犯人惊惧过了头,心脏一时停止了跳动,不过刀师傅却是见惯了,知道这其实是假死,又一针下去,心脏恢复了跳动,那人也缓过气来。
人一旦尝过了死亡的滋味,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觉得死亡并不可怕,甚至是一种享受,那么他必然不怕死第二次。要么是觉得死亡非常可怕,那么他必然怕死第二次。前一种人虽然存在,却极少极少,至少郑南成还没见到过。世间的人绝大多数是第二种,因为不知死亡的滋味,所以无畏,等到和死亡无限接近后,他们怕了,自然也就没有勇气死第二回了,至少没有勇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死而复生。
这个犯人显然是第二种人。他此时面露惊惶,眼泪直流,已在崩溃边缘。
刀师傅看准了时候,又是一针下去,即便犯人被点了穴,也猛地一颤,张大了嘴,急促地呼吸着,眼泪鼻涕口涎直流,甚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呜咽声。见识过多次的大理寺人都知道,这犯人真的崩溃了。
郑南成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开口问道:“你从何处来?”
那犯人动了动嘴,吐出几个单音,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郑南成蹙了蹙眉,再开口已是许多人听不懂的语言。
弘王看向敬王,敬王点了点头,道:“说的是蛮夷语,郑大人在问犯人从何处来。”
敏王紧接着问道:“那犯人又如何回答的?”
敬王侧头听了听,道:“他说他是蛮夷左亲王座下的死士。”
郑南成注意到几位皇子的情况,便命一个懂蛮夷语的文书站到几位皇子身边做翻译。
“你为何来卫国?”
“来刺杀镇国大将军,卫国新封的奉阳王陆华浓。”
“是谁派你来刺杀奉阳王的?”
“是我的主子左亲王。”
“为何要刺杀奉阳王?”
“奉阳王击退我族,使我族损失了七成的兵力,是我族头一号的敌人。”
“若是如此,也该你们的大汗派人动手,为什么是左亲王派人刺杀凤阳王?”
那犯人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回道:“奉阳王杀了我们左亲王的亲弟!”
若是旁人便也就问别的问题了,可郑南成却问道:“左亲王的亲弟与左亲王的关系如何?”可见他并不太相信犯人的口供,只有犯人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才能确定犯人所言是真是假。
这回犯人却是没犹豫,直接说道:“二主子比我们主子小十多岁,是我们主子亲手带大的,二人之间尤甚父子!”
这说明左亲王是想为了与他感情深厚的亲弟报仇才派人来刺杀凤阳王的。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六十八人。”
“你们是如何进的卫国,如何进的都京?”
“我们分成两批,伪装成商队,经由赵国进入卫国,又一路进货卖货进入都京。”
“都京城是我卫国的都城,守备森严,来往商客检查严格,岂会轻易让你们混进来?”
“我们……我们有探子在都京,他为我们更换路引,放我们进城的。”
“你们何时到的都京?”
“年初。”
“你们在都京是如何隐藏行迹的,是如何找到奉阳王府的,又是如何摸清奉阳王府的守卫部署的?”
“有探子把我们安置在京郊的庄子里,也是探子带我们去的奉阳王府,奉阳王府里也有我们的探子!”
犯人此言令人心惊,区区一个蛮夷,竟能将探子安□卫国的都城,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就连手握兵权的奉阳王府都有,莫非连宫里也有么?
“都京城里的探子是谁?奉阳王府里的探子又是谁?”
“探子很多……我只知道有一个是城门军里的,奉阳王府里的那个好像叫小深……”
郑南成看向陆成,陆成会意地回道:“府里的确有个小厮叫陆深,不过王爷死而复生那日他逃出了王府,被抓回来之后就杖毙了,或许还有其他探子也未可知。”奉阳王府挂了白幡又撤掉、奉阳王死而复生之事在这都京城也不是稀罕事,有胆儿肥的说书先生已经说成一本传奇了,说奉阳王得战神庇佑,是天降武状元云云,说得活灵活现的。
郑南成点点头,继续问:“你们此次刺杀奉阳王是如何部署的?”
“摸清了奉阳王府所在,又有探子为我们绘制地图,我们还知道这几日奉阳王每到黄昏就会到院子里纳凉透气,所以并未提前试探,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