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坐在灶台旁边的小板凳上,把一根香蕉剥了皮。认认真真地掰成两半,比了比,把比较大的那一段递给她,歪头一笑,露出两颗雪白的门牙:“喏,给你吃,很好吃呢。”
那是这辈子她第一次吃到香蕉,第一次知道香蕉的味道,好吃得恨不得连皮都吞下去。
“不要再难过了,看见你难过,我也会难过的。”荆祁叹气。
他绵邈的叹息声,令北冥雪的心脏微微悸动了一下。
她凝视着荆祁的侧颜,朝阳脉脉,给他乌黑的浓眉,晕染上了细碎的淡金色,像撒了层金粉。
他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子,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呆在他身边,不知不觉就会被他感染,整个人都跟着鲜活起来。
她想,自己的确不应该再继续怨艾下去的。
经历了那么多的苦痛,才得到了幸福,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些不好的记忆呢?还要让心爱的男人为自己担心呢?
妈妈说的对,忘了吧,都忘掉。
于是,她努力回荆祁以柔和地一笑。
看见她的笑容,荆祁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好了,停下脚步,眼眸沉沉地望着她,由衷地说:“小雪,我希望你知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经历什么,你都不再是一个人,我会在你身边。”
北冥雪刚想说什么,荆祁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走吧,我们去看红叶。”
他眼中有淡淡的笑意和浓浓的深情。
于是,北冥雪翘起嘴角,轻声说:“好。”
俩人走进水泥路的u形转弯处,一座假山立刻闯进视野里。
奇峰突起、怪石嶙峋、沟壑纵横,瞧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荆祁拉着北冥雪的手,钻进了假山对面的槭树林。
和林子外面的世界相比,这里的秋意,就不是萧瑟,而是红红火火了。
置身在林中,真的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触目所及,是一片浩如烟海的红,层层叠叠的、密密浅浅的、浓浓淡淡的、明明暗暗的。
红得妖艳、红得恣意、红得奔放,北冥雪禁不住赞叹:“真美。”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秋山映霞一川红”,什么是“秋景瑰艳,尽寒霜色流丹”。
见她由衷地展露欢颜,荆祁感到很宽慰,不由得也微微笑。
一阵微风袭过,吹动北冥雪的长发,有几绺挡住了视线,她抬起手指,往耳后拨了拨碍眼的头发。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前面的树干后面好像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不是枯枝断叶,也不像是废弃的塑料袋。
“那是什么?”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顺着她的指尖瞧过去,荆祁不在意地说:“谁扔的垃圾吧。”
俩人绕过挡在眼前的树木和杂草,荆祁的表情瞬间冻结了。
北冥雪则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夙夜目光凝注着天花板,神思恍惚。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动弹。
毫无疑问,欧宇辰很喜欢忍冬花纹,记得以前住的那栋小楼,天花板上也是同样的图案。
忍冬纹,佛教特别偏爱它,常常用它来装饰各种建筑物,寓意人的灵魂不灭、轮/回永生。
不过,夙夜并不以为欧宇辰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灵魂,什么轮/回转/世……
他觉得,欧宇辰欣赏的,应该是忍冬花那种越冬而不死的顽强——虽然欧宇辰从来没说过,夙夜就是那么觉得的。
“铃铃铃……”正呆呆地想得出神的时候,座机铃声冷不丁响了,吓了他一跳。
盯着电话机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钟,直到它再一次响起来,他才慢半拍地抓起听筒,扣在耳朵上:“喂?”
“夙夜吗?”是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依稀有些耳熟。
“嗯。”
“刚才打你手机,怎么一直不接?急死我了!”那人抱怨。
“那个……”
没等夙夜慢吞吞地支吾出什么,那个人已经打断了他:“你快点出来!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
很急切很自来熟的语气。
夙夜则感到莫名其妙,想了想,才淡淡地问:“你是谁?”
那个人一下子噎住了,隔着电话线,也能听得出来,他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停顿了少顷,闷声闷气地咕哝:“我是叶子辉。”
“你找我有事儿?”夙夜用一种更加淡漠的、疏离的、不解的口吻问道。
“出大案子了!我来接你去现场。”
夙夜微微一愣,他倒是不介意偶尔帮帮警方的忙,不过,自打邵壬外派苏格兰场进修,s市公安局的孙启森借调到b市公安局,暂时接替邵壬的职务,担任刑侦总队重案组组长以来,就再也没找他帮过忙。
难道,是邵壬回来了?
这个揣测让夙夜沉闷的心情,稍微松泛了一点点。
对于邵壬,他还是乐于见到的。
夙夜难得的、很快换妥了衣服,趿拉着拖鞋急匆匆下楼,硬底拖鞋经过木质楼梯的时候,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有点刺耳。
这栋小楼什么都好,就是楼梯是螺旋形的,转角处转的有点急,坡度比较陡峭,而且很狭窄,有点像扇子的扇脊连接处。
譬如忠叔就拒绝走这个室内楼梯,宁可从室外的楼梯绕远,他说自己体积太大,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的。
幸好二楼现在只有夙夜和欧宇辰住,除了洛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