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先是被莫冠杰的决心震撼,阿九对父亲满怀敬佩,是真真正正的敬佩父亲的气节和志向。十年树木,百年育人。在功名利禄面前肯踏实的从事教育事业的人太少了。
因为教书育人既得不到名,也得不到利。
师徒名分固然重要,科举考试时候的主考官才是举子们的座师,房师,启蒙或是授业的人,只是先生。
姜氏低垂的眼睛抬起,直愣愣的看着莫冠杰,亦有所思。脸颊迅速爬满红霞,淡淡的。
莫冠杰绝非不知好歹,一味迂孝的人,任何人或是事,都没有他的信念重要。
以前,他敢拒绝辅国公,今日,他便敢拒绝老太太的无理取闹。
甚至根本不给老太太留一分的机会。
“二弟,你不怕旁人议论你不孝?”大太太慌了神儿,道:“你是想把我们赶出去露宿街头?你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老太太哭道:“我不走。不走!你别想把我赶出去。”
她指着姜氏:“毒妇,是不是你在背后挑拨我同老二的关系?一定是你不贤惠,看不得老婆子。不愿意侍奉我。”
莫冠杰把姜氏和阿九一把拽到身后,挺直后背护住妻女,朗声道:“莫宅风水不好,母亲在后宅总是最噩梦,睡不好,吃不好,精力不济不适合母亲容养。儿子为母亲好,才想让母亲去大哥在帝都的宅邸过日子。过两日儿子请高人来做法驱鬼,宅邸太平后……再请母亲回来居住。”
阿九在背后为父亲挑起大拇指。不是闹鬼吗?不是佛祖显圣吗?
为老太太的身体着想,总是这般神鬼出没可不是好事。
莫大爷的宅邸也是莫冠杰出银子买的。但地契房产上被老太太硬是写成了兄长的名字。
莫冠杰很少在银钱上计较,何况他一直想报答当年兄长的恩情。便同意老太太所为,不仅如此,他也很少过问老太太的家私和老家的祖产田地,就算老太太把一切都留给莫家长房,他也不会凭着官威去同兄长争。
他早就私下同姜氏说过,那些财务田产只当报答老太太养育之恩和兄长当年的高义自助自己向学的恩情。
姜氏也非斤斤计较之辈,答应了莫冠杰去争公产,哪怕那些财产都是莫冠杰中举后置办下来的。
“我不走,不走!”
老太太固执的盘坐在炕上,“就算是闹鬼,为老二你操心至死,我也不走。”
莫冠杰皱紧眉头,“母亲,儿子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要把我赶出家门?”
老太太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的哭诉委屈,死活不肯离开。
姜氏见闹得是在不像话,出言道:“若母亲总是梦见老爷不妥,您不搬出去,对您身体不好,老爷每日都得上朝,总是歇息不好,一旦在朝廷上犯了大错,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许是会株连九族,到时候……到时候母亲和莫家上下都好不了。”
“你骗我!株连九族?怎么会株连九族?”
“祖母方才不是梦见父亲流血了?”
阿九小声说道:“朝廷上变化莫测,最近几年帝都菜市口处决的朝臣数不胜数,前些日子汉王谋逆案,诛杀三族的犯官有五六位呢。”
“既然危险,你还不让老二离开京城?”
老太太又惊讶又恐惧,株连九族?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黑心的姜氏骗自己吧。
“离开帝都去不熟悉地方为官,更是危险,得罪了人都没人帮父亲呢。”
阿九的话让莫冠杰不怎么舒服,何必吓唬老太太?
因为说得人是阿九,莫冠杰最疼的女儿,他抿嘴唇并没张口解释。
“听说江南那边不安稳,锦衣卫什么的都去了江南彻查,万一父亲再去江南做官没准会被牵连。”
“江南不行,西北如何?”
“西北本是陛下起家龙兴之地,尚存彪悍的尚武之风,父亲是文臣,去西北必会被武将压制,以父亲的脾气难免会同功勋武将起冲突,陛下一般会向着功勋,文臣纵使无错,也是错。”
在老太太提议前,阿九继续说:“北边靠近都原东辽国,东辽余孽尚存,又有外族为患,不适合父亲,四川等地各有弊端,也不适合父亲,其实父亲在帝都最安全,起码有父亲亲自教出的几位师兄,还有我外祖父帮衬。”
“祖母啊,做官哪有不危险的?世人都说做反梦,也许祖母梦见不好的事儿反而是父亲的大好事呢?过两日我请娘叫两个解梦的高人来,到时祖母再详说梦境,高人一定能看得出福祸。”
老太太目光闪烁,“老二的命中带煞,脾气又耿直,不如……不如老二,你归隐吧,将官位让给你大侄子或是你三弟,求皇上念在你的功劳上,恩萌他们入仕,我看他们比你更适合为官,也省得你犯下株连全族的大祸。”
大太太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
莫冠杰疲倦的说道,“明日送母亲离开,不能再拖了。”
让老太太异想天开的胡搅蛮缠下去,莫冠杰非被气死不可。
老太太爆出惊天的吼声,“我……我去衙门告你不孝!”
“祖母息怒,先不说您的话能否取信主审的大人,就算因你告状而让父亲丢官,您以为莫家将来还有希望吗?叔伯兄弟还能在帝都?便是你最疼的孙子今生别别指望入仕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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