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胖老太锁婆,我们却发现她有身孕,年已古稀却有孕,实在是诡异得很。
我们各自坐下,向锁婆打听这里是怎么个闹鬼法。
当我把唯一的一张椅子递给师父坐时,师父却只抚了抚我的发,轻声道,“阿辞坐吧。”随后,将那块轮回石放到我手中,“你们先聊,我进山看看。”
“师父,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去取一样东西,很快便回来。”
说罢,师父便转身离去。
曲三清望着师父的背影,问道:“楚先生,一个人没问题么?”他一脚蜷曲,一脚伸直,虽是坐着却带着痞子大哥的模样,问师父问时全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无事。”
师父搁下两字,拐了道弯,消失于愈渐黑暗的夜色中。
我将椅子放下,坐下来,脑袋搁在膝盖上,把轮回石用双手包严实。一面期待着曲三清与胖老太的对话,一面担忧师父进山会否有事。
锁婆阴哑的嗓音为她接下来讲的那个故事,增添了些许玄秘色彩——
咱们这里闹的鬼,是个湖北游过来的纸胎鬼。
早在六十多年前,湖北武汉妇幼保健院一个产妇,生了对双胞胎。一个是女娃,另一个却是个在肚子里早夭了的胎儿。生出来的时候,被挤成了薄纸片儿一样的形状。这样的胎儿,医学上称为纸样胎儿。
要不是这件事曾经上过新闻头条,我也不可能晓得。
不过,新闻上始终只是一些片面性的内容,我听我妹妹讲,那产妇生纸胎的那年才二十八岁,是武汉本地人,结婚好几年都没有生娃儿,婆家的人就开始嫌弃她,她就到医院做了试管婴儿。
怀孕挺顺利的,还是对双胞胎。
在她怀孕十七八周的时候,医院的检查结果表明,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生长发育都很正常,而另一个却已经停止了发育。这是一个令人伤心的事。但是大家都没有办法,为了保住正常的胎儿,并没有将那个已经停止生长的胎儿取出来,只是不停地往医院跑,不停地做产检。b超单上显示,随着正常胎儿的正常发育,那个已停止生长的胎儿正在被压扁,体积变小。
九个多月后,胎儿发育成熟,母亲做了部宫产,生下了一个六斤重的女婴。同时,医生在她宫腔内壁上找到了那个被挤压成薄薄一片的胎儿,大小仅为十几公分,厚度才几公分。
她们一家为了祭奠那个还没有出世就被姐姐压成纸片的“妹妹”,将妹妹薄薄的尸体带回家中,用塑封袋储存了起来。
锁婆说完那些话,将手中碗里的饭拨到地上,口里喃喃:“吃吧、吃吧。”
我仔细辨认,并没有魂灵在此。
“锁婆,那胎儿都扁成纸样了,你们怎么知道是妹妹而不是弟弟?”小胭将头发卷在手里玩儿,随口相问。
小胭在大学时期曾经因迷恋过一位医科大的男生,而研究过一段时间的“民间医学”。简而言之就是把那些奇奇特特的病例用看光看看,好与那男生有共同的话题。凑巧的是,她看书的时候,恰好与我讨论过关于纸样胎儿的事例。
纸样胎儿大多出现在双胎或多胎妊娠中,与双胎输血综合症有关。两个胎儿的血液循环出错,胎儿之间抢压血供和营养,强势的一方将弱势的一方吞噬,弱势的一方很快就脱水营养缺失而死去,在生长的过程中,被强势的一方压成薄纸片。
这也是人类优胜劣汰的结果。
项易为了迎合小胭,挑出锁婆话中的毛病:“咱中国人讲究一个入土为安,你说那妹妹都被压成一张纸了,她父母还把她用袋子装了摆在家里?哪家父母这么干?脑子被驴踢了?”
曲三清踢了项易一脚:“老项,积点口德。”
“你个王八小子,你还不是一样。”项易不满,准备继续跟曲三清骂骂咧咧,小胭瞪了他一眼,他便揉揉鼻子不再敢吱声儿。曲三清朝锁婆道:“别理他们,两嘴欠的主儿。诶对了,大姐,后来怎么样了?你这儿闹的纸胎鬼就是武汉那个纸样胎儿吧?”
锁婆用鼻孔对着小胭和顶易哼了声,跟曲三清笑道:“就是她。那个姐姐出生一年多,家里总是不干净,老是听到小孩的笑声,姐姐也一直说有个妹妹在跟她一起玩,父母害怕,就搬了家。”锁婆咳嗽几声,继续道,“这一搬家,就搬到湖南来咯。他们忘了把妹妹带来,妹妹就变成鬼找来了。”
我听了,不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锁婆,这事报纸上不可能这么写,您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内容的?”
“嘻嘻……嘻嘻嘻……”
话音刚落,锁婆还没有做出回答,我便听到了几声两三岁大幼儿的笑声。
小胭猛地站起身来,四周打量,并未见人,惊得一把揽过项易的肩膀:“表哥,鬼来了你可要保护我。”
“有表哥在。”项易拍着胸脯保证。
锁婆坐在椅子上,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尾音在空旷的夜里,悠长而诡异。
曲三清慢腾腾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辞世,你怕不怕?”
“不怕啊。”我顺手摸了摸腰间想取红布符,突地惊觉红布符早被我送给灵石镇的姚兴的女儿姚瑶了。我傻乎乎地笑望着曲三清,“曲哥哥,有驱鬼法器么?借我件儿使使?”
“楚先生给你的轮回石呢?”
我把手伸出来,露出轮回石千疮百孔的一角:“这儿呢。”
“这不就是最好的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