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从没有如果。
她其实真的没什么本事,最后连师父的尸骨都只能找到那么一小块,更不能安葬在那块风水宝地。
其实这样也好。
在这高高的宫墙中,他至少还陪着她。
然而,黄泉下,他有没有等她很久?
薄太后想的开,所以自尽的时候根本没犹豫半分,毕竟对她而言,其实活着也是一种惩罚。
这些年来,她暗中唆使薄家对付虞家人,无非也是在泄愤。
她师父当年何错之有,不过是偷了一点小东西,虞家人何必那样薄情,将他赶了出来。
她恨虞家,更恨薄家。
从她进宫那一日起,她便告诉自己。
若是她活着,虞家和薄家,都别想好过。现在,她终于要从这充满了仇恨的沼泽里走了出来……解脱了。
等外面的人攻打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薄太后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已经悬梁自尽。
而京斋因为拼死抵抗,死在了薄太后的寝殿外的台子上。
他的血流了一地,将屋外那块用金星紫檀铺成的台子,染成了一片鲜红色。
血液顺着台子的边沿流下,最后凝成暗色的血块。
没有人知道。
这块用金星紫檀铺成的台子,是从前薄太后最喜欢跳舞的地方,只是成广帝去世后,她跳舞的次数也就少了……
金星紫檀本就是稀少,成广帝昔日为了讨薄太后欢心,用了不少的力气,甚至劳民伤财,才找齐了这些檀木,修筑了这奢靡的台子。只是物是人非,往日再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弹一曲战东风,跳一场反弹琵琶。
淡薄的光线照着四周,这偌大的寝殿内,血腥之味四溢。
薄太后去世的消息。是第三日后才传到了宫外的。
薄家败了,而薄太后也没得什么善终,如今接管宫中大权的,是沈家的世子沈砚山。
京城里。终于暂时得到了安稳。
而沈苍苍听闻这个消息,手里捧着的药碗差点跌落在地上。
那个人,居然死了……
死在了那座精致的坟墓中。
她小的时候,曾和母亲一起进宫,那年的她尚且年幼。抬起头看着被金粉刷过的大殿,转身告诉母亲,说这里真漂亮。
然而她记得,那时的母亲,笑的有些苦涩。
华丽的宫殿,不知堆积了多少白骨,这些辉煌的背后,是一片血液铸就成的宫殿。
等她慢慢长大后,才明白昔日的自己错的多离谱。
此时辉煌的宫殿,更像是一座精致的墓。
只是葬着未亡人。
对于薄太后。沈苍苍终究是恨不起来,这些年来薄太后一直纵容她的性子,私下更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她。这种感情哪怕是带了利用的意味,却依旧让沈苍苍觉得温馨。
那些恐惧她的人,早就因为她饲养着毒蛇,早就逃离的远远的。
而薄太后,却从来也不。
薄太后起初听闻她养毒蛇的时候,只是笑眯了眼,“这样也不错。你喜欢,便去做!只是要小心,莫要被它们伤了你。”
薄太后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跟她说,不能这样做。
她喜欢,便让她放心大胆的去做。
沈苍苍听闻这些消息,依旧是暗自的落了泪。
她等情绪稍缓,才重新返回院子里,又将手里的药热了之后。再走了回去。此时虞方站在屋外,目光清澈的看向她,似乎带了几分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苍苍知道虞方的性子,和晏锦是差不多的,这两个人总是喜欢将事情藏在心里。
晏锦藏的再深,沈砚山都有本事看透。
而她太蠢笨,虞方若是藏的太深,她便看不透。
所以,作为妻子,她不想让虞方瞒着她什么事情。
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若是彼此还疑惑对方,那么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沈苍苍走近,低声唤了一声,“哥哥!”
虽然两个人已经是夫妻,只是这么多年来,沈苍苍依旧改不了口。两个人私下,她依旧唤虞方哥哥!
虞方倒也不介意,不过是一个称呼,虽然他更喜欢沈苍苍唤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虞方抬起手,看着沈苍苍的面容有些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苍苍摇头,“从前,我以为我恨透了太后娘娘,她像是个疯子一样折磨着皇上和秀儿。可如今她死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
她甚至,还觉得薄太后有些可怜。
薄太后终究是大燕朝的太后,现在暗中控权的沈砚山,在和太子纪毓商议后,最后依旧决定将薄太后葬入皇陵之中,只是她是在妃陵。
在世的时候,薄太后便不喜欢成广帝。
死了,也让她从这个人的身边解脱吧。
陪着薄太后的,还有一枚素银簪子。
沈苍苍知道,薄太后很喜欢这枚簪子,所以特意吩咐人,一定要将这枚簪子放在薄太后身边。
不过,这里面唯一让人觉得错愕的是……
医女在给薄太后换寿衣的时候,发现薄太后的身上,伤痕累累。纵使过去了多年,这些伤口也已经愈合,但是疤痕却依旧没有消失,尤其是在薄太后的胸口,还刻着一些文字。
堂堂的一个太后,身上居然有这些东西,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私下,医女们将这些文字,悄悄的送到了纪毓的身边。
之后,纪毓又对沈砚山讲。
沈砚山看了之后,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