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南的目光也随着两个人移动,笑得温柔的嘴角泛起了一层苦意,
“浅浅和季天骐已经结婚了。”
慕子南的话,在偌大的客厅里寂寥的散开,听起来格外的伤感。
听着---
慕如丽倏尔愣怔的站在了原地,有些没缓过神来,震撼的看着二楼房间门外守着的男人,
“阿南,你说浅浅她---”
一回头,却看见慕子南已经走出了客厅。
一个人站在别墅外的那小片的花园前,满身的落寞。
慕如丽轻轻摇了摇头,收住了后面的话,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
……
二楼的房间里。
艾浅浅的腿就像是灌铅了一样,朝着床边走近,却一步比一步迈的艰难。
只见---
床上,艾恒安半靠的躺着。
当艾恒安看到走进房间里的真的是他的女儿浅浅的时候---
那双颓然浑浊的眼睛,竟然一下子笑得就像一个小孩子,可怜又可悲。
甚至那么卑微的看着艾浅浅,喃喃的唤着,
“浅浅……”
……
艾浅浅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一阵浓烈的悲哀疯涌袭来。
曾经的十八年,她心目中一直最尊敬最崇拜的男人,却沦落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他才刚过五十岁,本来正值壮年的年纪,竟然一头散乱的白发。
其中夹杂着的黑发看着更加显老,看起来,就像是六七十岁的苟延残喘的颓败老人一样。
小时候,那个总是把她扛在肩膀上的男人,温暖的牵着她的小肉手敞开,一边奔跑一边喊着,
“小浅浅,爸爸的飞机起飞咯~~~”
那个领导了整个a市的发展的魅力的男人;
那个站在a市中心广场上,接受着所有人的尊敬爱戴的掌声的男人……
那个在艾浅浅心中就像山一样伟岸高大的男人---
现在,却因为中风而导致下半身瘫痪,一个人可怜的躺在这里,接下去,他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
艾浅浅浓哀的眸珠一阵清涟的颤动,却瞥见了停靠在一边墙壁的黑色轮椅。
甚至,似乎正散发着冰冷如铁一般的凉意……
……
蓦地---
“吧唧”一声---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角滑落,砸碎在沁凉的地板上。
已经不自觉攥紧的小手,指甲狠狠用力的刻进了掌心,划下一道道深刻的指甲印。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艾浅浅抬起胳膊,使劲的用手背抹去了眼睛里噙满的眼泪。
她一定不能同情这个男人。
……
艾浅浅努力敛起眼睛里的同情的悲哀,清冷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艾恒安。
声音颤抖却漠然的说着,
“我只是来看一看,你遭到的报应。”
话音落尽,悲哀寂寥的空气变得更让人心寒了。
“刺”---
尖锐的指甲,也一下子重重扎进了手掌心里。
流出的一滴血,化开在掌纹里,一条一条染红的线肆意的散开着……
……
艾恒安浑身一震。
看着自己女儿那双冷漠甚至带着恨意看着自己的目光---
那双笑得苍老可怜的眼睛,眼角皱起来的鱼尾纹却在一瞬间僵硬了。
倏尔,缓慢的敛了起来,浑厚的声音也变得哑然,
“是啊,报应。
浅浅,爸爸遭到报应了……”
敛聚的灰眸,落向了面前被子下盖着的两条瘫痪的腿,干裂的嘴角笑得不明的悲伤。
听着---
艾浅浅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揪紧了一样,竟然让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那种感觉,和一年前她亲眼看见妈妈死在自己面前一样,死亡,恐惧,绝望……
……
紧紧攥着的手掌心里,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指甲印,被渗出的血滴全都染红了。
艾浅浅却再也没办法压抑心里的伤痛,哭濯的眼泪倾然落下,冲着床上颓然躺着的男人大声的喊着,
“艾恒安,你现在瘫了两条腿,半身不遂的瘫在床上!
叫我来,这么可怜的跟我说你遭到报应了。
艾恒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
一楼---
正在厨房里给艾恒安准备药膳的慕如丽,还有屋外花园里的慕子南,同时听见了二楼传来的艾浅浅哭哑悲伤的吼声。
齐齐一惊,然后朝着二楼楼梯急忙跑去了。
却被房门口守着的季天骐,和他一起挡在了门外面。
……
房间里---
艾浅浅已经泪流满面了。
一瞥眼,朦胧的视线却看见了床边柜子上放着的照片---
那是她十二岁生日那天,她戴着生日帽拍下的全家福。
呵呵……
艾浅浅笑了。
流着的眼泪,却咸涩得苦到了心里。
艾浅浅一把抓起柜子上的相框,扬起胳膊就要狠狠摔在地上。
可是,却在松开手的那一刻,就像是粘在手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是啊,她舍不得……
那是他们一家人的全家福,她怎么会舍得……
看着照片上的自己,被爸爸妈妈同时抱在怀里,曾经的亲密幸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滴答”---
眼泪落在了照片上,浮上了一层惨淡。
……
艾浅浅有些木然的抬起头,捧着怀里的照片,哭哑的声音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你选择不要妈妈,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