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杨云溪的这一句问话,昭平公主却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几乎是一下子就冷笑出声:“到了这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就算在此时撤手,你以为他们又会放过我?”
昭平公主这话说得再有道理不过。
而后昭平公主又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霸气道:“大郎是我弟弟,我不护着他,不帮他,却是要让谁去帮着他?”
然而昭平公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云溪却是不敢看昭平公主的眼睛。
朱礼很显然虽然是昭平公主的弟弟,可是却并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如果昭平公主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还会这样不遗余力的帮着朱礼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可偏偏这件事情,杨云溪心知肚明,非但不能说出真相来,反而是要瞒着昭平公主,让昭平公主继续帮着朱礼。
这种举动,让杨云溪愧疚的同时,更是忍不住羞惭。自然是无法面对昭平公主的。
最终,杨云溪只能是站起身来,敛衽朝着昭平公主郑重行了一礼:“我替大郎谢过长公主了。”
昭平公主勉强一笑,:“我这里事情还多,便是不多留你了。”
杨云溪也就没再多留——这个时候她纵然留下其实也是帮不上忙的,倒不如回宫去将情况说一说,让涂太后派人过来才好。
而且昭平公主这样,说实话也不太适合一个人住在宫外的。
看了一眼昭平公主的肚子,杨云溪轻声提醒:“不管如何,总要好好将这个孩子养大成人才是。眼看着孩子就要临盆了,公主你却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昭平公主叹了一口气:“还有什么可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他是再细心不过的,哪里又会不准备呢?”
听着这个意思,只怕这些事情都是林萧彦准备好的。
杨云溪倒是有些懊恼自己不该提起这件事情来。
看着杨云溪这幅神情,昭平公主倒是勉强笑了一笑:“放心罢,我不会如何的。朱家的女儿,又哪里是那样脆弱的。”
说这话的时候,就仿佛方才痛哭的人并不是昭平公主自己似的。
昨儿一夜没睡,可杨云溪却是偏偏半点睡意也没有。林萧彦和昭平公主的事儿不住的在她脑子里回放,让她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难过和压抑。
对于这种事情,大约也只能说一声苍天无眼了罢?
待到见了涂太后,杨云溪便是轻叹了一声:“想来太后也是知道了,林驸马人没了。”
“那昭平如何了?”涂太后闪过一丝悲痛来,却是很快就又问起了昭平公主来。对于涂太后来说,林萧彦自然是比不得昭平公主重要的。
杨云溪摇摇头:“瞧着还好,不过却只是强撑着罢了。”
涂太后叹了一口气:“可这种事情,又哪里是别人能帮上忙的?等到丧事之后,便是叫她进宫来罢。她一个人在宫外,难免却也是容易触景生情。”
杨云溪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正是这话,昭平公主肚子也是那样大了,本就快要临盆,若是没人看顾着,那可怎么好?
“到底是为何?”涂太后又感叹了一阵子后,便是如此问道。
杨云溪便是压低声音将信件的事情说了一遍。
涂太后听了,沉默了一阵子后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郎却原是早有准备,这就好,这就好。”
杨云溪点点头,同样也是觉得心头压力小了许多。只要朱礼不是毫无准备,那便是胜算大了许多的。至少也不会真的是如今表面看来这样被动。
“就是不知大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涂太后叹了一口气。“如今出了这个事情,只怕大郎回来心里也不是滋味——”
歉疚是必然的。
别说朱礼,就是她听了昭平公主那话也是忍不住的歉疚。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还有什么法子挽回?
“只盼着大郎早日回来,将那背后捣乱之人揪出来,交给昭平公主,好让昭平公主出这口气才好。”杨云溪能说的,却也只有这样罢了。
涂太后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杨云溪也没再提起大长公主来。
一路回了蔷薇院,她犹豫良久,却还是去看了看古青羽。
古青羽却是喝了药睡下了。问双鸾,双鸾便是叹了一口气解释:“主子的情绪太过低落,这般下去总不是法子,便是叫太医开了些凝神静气的汤药。”
双鸾虽没说太多,不过杨云溪却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只怕古青羽这般是影响到了胎气了。所以才会如此。
“好好照顾着太子妃罢。”杨云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便是什么也没多说。
回了蔷薇院后,岁梅便是忙张罗人给杨云溪弄了一碗热热的鸡汤来。
杨云溪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喉咙一路滑下去直到胃里,说不出的慰贴舒服。就连低沉的心情也是好了些许。
“岁梅你去歇着罢。昨儿你也是一夜没睡。”杨云溪喝完了鸡汤,搁下碗后这才如此言道。
岁梅摇头:“我先服侍主子睡下再说。”
杨云溪见岁梅如此坚持,便是点点头;“那现在叫人去铺床罢。”熬了一晚上,她此时也是的确是觉得有些受不住了。毕竟不是小姑娘了,一晚上不睡觉还能如常。
只是真躺到了榻上,杨云溪却是又发现自己怎么也是睡不着了。明明也很困,明明身子也是疲乏得厉害,却是偏偏即便是合上了双眼意识也是清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