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溪亲自见了素缕和陈氏。
素缕捧着肚子,整个人都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那副仓皇的摸样,哪里还有昔日在李太后身边服侍的精明算计的模样?倒是更像一只被豺狼逼入了绝境的瑟瑟发抖的兔子,浑身上下都是透着一股子恐慌。
而昔日有那么几分与古青羽相似的地方,如今更是也都再找不到了。也是,如今素缕这般摸样,怎么可能还和古青羽相似?古青羽就算再怎么样,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情和畏缩。
杨云溪笑了笑,神色倒是和善:“素缕,许久不见,我倒是还没恭喜你。”
素缕却是不敢看杨云溪,一则是身份差距使然,二则却是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当初杨云溪对她的警告。若是那时候她听了杨云溪的警告,只怕如今也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这般想着素缕便是越发的不自然起来。最后素缕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不过是沾了贵妃娘娘的喜气罢了。”
说了这么几句话,杨云溪也没有让素缕坐下的意思,陈氏便是有些急了,竟也是顾不得礼仪了,上前微微行了一礼,然后出声道:“贵妃娘娘容禀,素缕她怀着身孕,怕是不好久站,所以贵妃娘娘您看是否可以让素缕坐下回话?”
杨云溪闻言便是微微一挑眉,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陈侧妃是罢?看来你倒是个心胸宽光的。也是真在意安王的骨血。能得了你这么个侧妃,倒是安王的福分了。”
陈氏被这般夸奖,倒是也不见有异色,反而沉静无比:“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妾不过是担心陈侧妃罢了。而且贵妃娘娘必也不愿意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想来也是一时之间忘记了罢了。”
陈氏前半句尚可,后半句却是着实带着那么几分威胁的意思了——杨云溪微微挑了挑眉。盯着陈氏看了片刻,陈氏一直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儿。
陈氏穿一袭水蓝色的衣裙,外头罩着三层轻纱外衫,每一层上都在裙角上绣着花朵。这层层叠叠的,看着却是别有一种韵味,远近浓淡的花朵,倒像是都鲜活的。
陈氏则是那些鲜活花朵中一株沉静的孤高的水莲花,既有娇媚的颜色,偏偏又叫人有些不敢亵玩。
陈氏这般气度容貌,做朱启的侧妃却是可惜了。别说侧妃,只怕是正妃也使得。
杨云溪在心头如此感叹着,面上却是纹丝不动,更甚至是露出了一点愠怒之色来。随后她淡淡的收回了目光捏着手指上一个红宝石的戒指转了一转,漫不经心道:“这话也是,那素缕你便是坐下回话罢。”却是没提陈氏。
陈氏也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沉得住气,反正倒是没半点异样之色。
杨云溪其实也没多少话可说的,很快便是索性闭目假寐养神起来。
陈氏始终却也是一声不吭。素缕几次看向陈氏,张口欲言,却是最终被陈氏淡淡的看一眼,然后就只能又闭上了嘴。
杨云溪虽说没瞧见这一幕,可是兰笙等宫人却是在旁边看得分明的。
趁着杨云溪更衣的时候,兰笙便是低声将这一幕跟杨云溪说了。
杨云溪挑了挑眉:“看来事情可不像是咱们看到的那么简单。陈氏看中素缕不假,可是素缕却是真怕陈氏的。陈氏手段倒是不低。”
兰笙一面替杨云溪整理裙子,一面低声道:“主子何必管那么多?横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听她那话!主子没责她个大不敬,倒是便宜她了。”
“和她计较什么。”杨云溪不甚在意,“素缕来了就成了。”
王顺悄悄的从外头进来,在屏风外头回话道:“主子,安王爷听闻了素缕进宫之后,倒是没多大反应。不过,听闻陈侧妃进宫之后,却是反应极大。”
恰好兰笙刚好将杨云溪的衣裳整理妥当,杨云溪走出来,微微挑眉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这事儿倒是真真儿的有意思。看来歪打正着,咱们运气倒是不错。”
朱启不大在意素缕,可是却是在意陈侧妃……
杨云溪唇角弧度加深几分:陈侧妃是不知朱启对她的在意呢,还是知道了故意的呢?毕竟,陈侧妃可是完全不必进宫的,这般自己非要跟着素缕进宫来一趟,可不是就显得有些猫腻了么?
杨云溪心头动了几分试探的意思,不过却也没表露出来,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回了屋子。见陈侧妃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当下便是一笑:“却是忘记陈氏你还站着了。坐下罢,听闻安王对你素来宠爱,若是委屈了你,说不得王爷日后还得跟我算账呢。”
陈氏听了这话神色上倒是终于出现了几分变动。随后陈氏哂笑了一下:“贵妃娘娘这话却是叫臣妾无地自容了。臣妾站一站,何曾委屈了?况且方才臣妾打断贵妃娘娘说话,本就是没了礼仪规矩,娘娘没惩我,却已是格外开恩了。”
“你倒是个明白人,”杨云溪微微一笑。却也是没再和陈氏说话,反而是看向了素缕:“素缕你怀着孕,想来也和我一般容易饿,方才小厨房做了鸡汤,我叫他们给你准备了一碗。你便是去喝罢。”
陈氏神色一变,刚刚才坐下去的身子便是一下子又站了起来:“不如臣妾陪着素缕去罢。”
陈氏这是明显的不放心素缕单独一个人。至于防备的是不是杨云溪,那可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儿了?杨云溪本就是拿着素缕当把柄的,这会子叫素缕单独一人出去……
陈氏明显是想多了。殊不知,杨云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