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起云手里捏着一张牌,似在思索,一桌子人都看着他。
“行了,我知道了。”他笑了一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认识他久了,炎凉便能分辨出,这种笑只是敷衍场面的表情,就像是戴在脸上的一张面具,他要是真高兴起来,并不会这样笑。
门口的西装男人也很为难,饶起云说“知道了”,明显是打发他走,却没给个明话,到底回不回去。
“四哥,老爷不止让我带话,还要我亲自带你回去。”
饶起云摸牌的手一顿,“嗤”的笑了出来,带着几分情绪把牌一推:“还让不让人玩了?不然你在这等我和傅三爷打完牌?”
他故意没叫“三哥”,而是按江湖人称呼了“傅三爷”,西装男一听,立刻神情凛然:“原来傅三爷在这,多有得罪了。”
说完,却也不打算走,竟真的卷了卷袖子,走到沙发上坐下,打算等下去。
刑二瞟了一眼,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朝饶起云挤挤眼。
几个人心知肚明,故意拖延着时间,一圈牌下来打了快一个钟。
就是苦了炎凉,本来一个人坐沙发上就挺无聊,现在身边还多个大冰块西装男。
正暗自叹息,饶起云忽然叫她:“炎凉,把杨梅拿过来。”
炎凉愣愣,应了声,端起面前的水晶果盘,走过去放在他旁边的小茶几上。
饶起云回头看了她一眼,问她:“这杨梅甜吗?”
“我还没吃……大概……挺甜的吧。”
“那你找个甜的喂我。”
“……”
其他人全都像没听见似的,各看各的牌,或抽烟,或喝茶。
炎凉都懵了,饶起云不是这么矫情的人,这种举动,更像是……秀恩爱。
秀给谁看呢?
炎凉瞥了眼沙发上的西装男,果然对方也皱着眉头在打量自己。
她不能发问,只好低眉顺眼,按他说的,拣了颗熟透的杨梅递到他嘴边。
饶起云就着她手边吃了,眯起眼赞叹:“挺甜的,你也尝一个吧。”
炎凉于是又丢了一颗到自己嘴里,确实很甜。
饶起云见她喜欢,拉了张椅子到自己身边:“你就坐这慢慢吃吧。”
炎凉吃两颗,想起来了再喂他一颗,这样过了一会儿,她明白过来,饶起云大概是怕她无聊,找个借口把她叫到身边来。
但来自沙发那一双审视的目光,实在让炎凉有些如坐针毡。
他是饶家的人,便也是饶老爷子的眼线吧……
……
一桌人磨磨蹭蹭,五点多钟终于打完了三圈牌。
结帐的时候,饶起云俨然是大赢家你美人在侧,果然手风都不一样啊,连三哥这种赌神都输给你。”
饶起云谦笑道:“那是三哥让着我。”
这倒是大实话,傅寒声认真起来,他们哥仨全部身家加起来都不够输的。
几个人有说有笑出了包间,先前那名西装男已经出发取车了。
龙五撞撞饶起云肩膀:“你回饶家了,那苏律师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被后头的刑二拍了一暴栗:“老四的女人,用得着你操心?”
饶起云笑了笑,回头对炎凉说:“我先送你回海角。”
“嗯。”炎凉点点头,先前还担心两人在同一屋檐下过夜会尴尬,现在都成了多余。
走出金座,一辆黑色林肯已经停靠在门口,先前的西装男下了车,打开车门,等着二人。
炎凉拽拽饶起云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他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不太怕你?”
“我很可怕吗?”饶起云反问。
“不是……”只是她还没见过能勉强的了饶起云的人。虽然表面上这男人是打着老爷子的旗号,但他自己的意志也很明显。
饶起云不再逗她,看着笔直守候在车门边的男人道:“他叫燕回,我老爹的人,原本有机会成为我的妹夫。”
妹夫……
炎凉一惊,方才这个燕回好像有说……今天是大小姐的祭日……
也就是说……饶起云的妹妹……死了?
她错愕抬头,然而并未从饶起云脸上看到一丝一毫触景生情的意味,也许时过境迁,他已经不介意了吧。
但炎凉还是觉得自己唐突了,如果她不问,他就不会提起。
上了车,饶起云直接吩咐:“先送苏律师回海角。”
开车的燕回略显为难,看了眼车内电子时钟:“四哥,老爷六点等你吃饭,先去海角的话就来不及了。”
海角在郊区海滩,他们过来时也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我送完您就送苏小姐,”燕回说完,扭头向炎凉询问,“苏小姐,您不介意吧?”
炎凉忙摆手:“不介意。”
饶起云皱着眉头,不大高兴的攥起炎凉的手,也不顾车前还有人。
炎凉有点惊慌的挣了挣,他却不松,强势的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
后视镜里,燕回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微弯,湮出一抹无谓的笑。
*
车停在一栋临湖别墅前。
饶家倒没有炎凉想像得那么恢弘霸气,门庭森严,就是很普通的豪宅区别墅,顶多环境安静私x密一些,也许是之前“金座”给炎凉的视觉冲击太大了。
饶起云下车前,晃了晃手机,叮嘱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炎凉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才收回视线,正襟端坐。
燕回调转车头,一边开车,一边状似无意的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