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出院的时候,医生开的医嘱就是——病人想吃什么,就让他吃什么吧。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老妈悄悄的抹了把泪。后来炎凉推着老爸去院子里晒太阳时,问他最近想吃什么,他就说:“你给我买两颗糖吧,就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
当时老爸坐在轮椅上,炎凉站在他身后推着他,突然眼眶一热,眼泪就没征兆的掉了下来。
可是老爸并不知道,他还在树荫底下,眉飞色舞的说着她小时候的事,有好多她都不记得了,他却如数家珍。
炎凉也不会让他知道,她和老妈约好了,都不准哭,要让老爸没有挂念、放心的走,所以她揩干了泪,继续笑着听他说下去。
如今她也当了母亲,体会到那种父爱如山。
没遇到饶起云之前,她一个人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生活很简单,上学的时候削尖了脑袋往上挤,终于考入名校,来到江城,成为他们那个小镇的骄傲。毕业后,她成为一名律师,听起来体面的职业,令镇上邻里不知道多羡慕。她每天认真工作,努力生活,却还是活得那么累。
父母仍然在那个落后的小镇,女儿只能交给婆婆去带,丈夫每日冷嘲热讽,在律师界拼搏三年还是籍籍无名,这就是她,苏炎凉,蝇营狗苟的人生,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个人。
渐渐在忙碌中忘了自己,忘了怎么去爱。
直到遇到饶起云,她才忽然明白过来,有些人,没有他,生活固然会继续,可遇到了,就是命中注定。
爱情真的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饶起云就是那一味毒药,让她慢慢恋上这滋味,苦也愿意,甘也愿意。
子画压抑的哭泣声时断时续漂浮在耳边:“怎么会这样……她不知道自己是宫外孕吗?”
“只有等她醒来,问她自己了。病人刚送来急诊的时候,情况非常凶险,现在通过手术,已经摘除脱落的胚胎,不过病人的子宫经过这次损害,以后想要再怀孕就难了。”
“怎么会这样……”
压抑的哭声依旧持续着,炎凉勉强撑开一条缝,看着子画的背影,视线太模糊,朦朦胧胧只有一个轮廓,她似乎正垂着肩,掩面落泪。
平常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子画,竟然为她哭了这么久。炎凉使劲的想伸出手,劝她别哭了,可是四肢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她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放弃,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有些事情,通过刚才断断续续听到的,她都明了。
她是宫外孕。
孩子没了。
她大出血,差点死了。
要是真的死了,倒也不会这么痛了。
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
她已经筋疲力尽。
“你是病人家属吗?先通知病人的丈夫吧。”医生又宽慰了子画几句,最后无奈的离开了病房。
室内一下子静下来,除了子画偶尔发出的饮泣声,就只有输液管中单调乏味的水滴声。
不知过了多久,子画才用纸巾擦干眼泪,转过身来,看向病床,这才发现炎凉不知何时醒了,已经睁开双眼,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炎凉,你醒了?”子画又惊又喜,脸上还挂着泪,却露出了兴奋的喜悦,“你觉得哪里疼,或者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炎凉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能发出声音,轻的如同叹息,“我没事,你别担心……”
子画一听,眼泪又掉下来:“发生这么大事儿,你怎么都不吭声?怀孕了也不说,孩子……孩子是不是饶起云的?”
子画握住她冰冷的手,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她手背上。她觉得心疼,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让自己身边的人都跟着操心。
她想安慰安慰子画,可是满口的苦涩,塞在喉咙里,让她说话也难,呼吸也难,一不小心就会哽咽出来。
子画见她不说话,更加肯定了:“那他现在人呢?发生这么大事,他不来看你?”
“他回海城了……”
“靠,走的还真是时候。”子画气得爆了粗,“那他电话总有吧,我打给他。”
“别……”炎凉哽咽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还要怎么说?他播的种,害你差点没命,我倒要看看是谁该给谁解释。”
“他不知道我宫外孕……”连炎凉自己听到时,都十分诧异,难道在海城医院的时候没检查出来?
“看他长人模人样的,还以为基因不错呢,小蝌蚪这么不争气,连子宫都进不去。”
子画气呼呼的嘀咕,把沉浸在悲伤中的炎凉都逗乐了。
“对了,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说到这,林子画又乐了:“林检啊,那天你俩本来要一块出庭的对吧?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看到他那么大一块头,跟木头桩似的,都傻了,就盯着自己手上的血发呆。我还以为他手受伤了,搞半天是你的血。依我说,这林检会不会爱上你了?要真的以后咱们手续走检察院可就轻松多了……”
“越说越没谱,林检……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要我说,那个饶起云才不靠谱……”
“行了,让我静一会儿,你赶快回去休息吧。”炎凉皱着眉打断她。
“成,我不在这碍你眼了。”子画见她能说能笑,确定她没事了,一阵风似的就走了。
过了很长时间,炎凉才空叹了一口气。
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