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各位股东,与裴氏共进退将近十年,短暂的低靡不会影响裴氏以后的发展。如果大家同意这个方案,就不说股价的问题了,所有高管留下来开会讨论海上世界公园工程立项的问题,其他的散会。”
裴锦年讲话向来这样,言简意赅,从来不安抚任何人的情绪,做得好,奖励,做错了,该罚或将功补过,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却也从来没有人发出过质疑。
在会议桌上,他就像一个王者,底下的人只有服从,没有抗议。
即使此刻,说出这番话的他已经不是裴氏的执行总裁。
整个会议室陇上一丝诡异的安静。裴夫人期待有人能站起来发出质疑,毕竟冒险做一个从来没涉及过的领域,多少会令人不安。
可哪知竟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反倒是裴锦年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怎么样?大家对于这个项目还有疑问吗?”
“没有没有,发给我们的资料上都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一个高管先表明态度。
“是啊,这个消息一发出,裴氏的股票肯定会看涨。”另一个股东说。
“海城这两年旅游业发展迅速,海上世界公园开业后,与当地旅游业互相推动,一定能带来双赢。”
裴锦年笑睨着众人,冷冽的黑眸中却噙着意味阑珊的笑意:“那我听说,有人要退股?”
“没有没有,裴总英明领导,我肯定是不会退股的。”
“我也不会,跟裴氏地产共进退。”
“对对对,我们合作十年,还有下个十年。”
裴锦年抿唇微笑,目光却扫过众人:“不论是我在执行总裁的位置上,或者是别人,请各位记住,你们是裴氏的股东。退股威胁的是整个裴氏的利益。要退股的,裴某人绝不会挡各位的财路。希望大家以后还是别把退股挂在嘴边,我更欢迎有钱大家一起赚。”
裴锦年恩威并施,给了这帮老奸巨猾们一个下马威。他需要的是忠诚于整个企业的股东,而不是忠诚于他个人。他早晚会老,公司会交到儿女手里,若这帮老滑头一脱离掌控就反了天了,叫他怎么放心?
见没人反驳,裴锦年缓缓退了一步,曲起两指捏了捏衣领,双肩潇洒一抖,方才讲话时的森然冷傲便无迹可寻,一脸和亲人闲谈时的轻松,偏首看向会议桌主座上的裴夫人:“总裁,您继续主持吧?”
裴夫人气得咬碎了牙,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吗?她还没从总裁位上退下来呢,这帮人眼里就只有锦年,没有她了!
而裴锦年的目光淡然落到裴夫人身上时,裴夫人却蓦的一惊。
那样的眼神,并不像以往的敬畏尊重,倒有一丝玩味的深意。
她这个儿子,现在连表面上的尊重也不愿装了吗?
妇人深阖目几秒,开口:“我无话可说,散会。”
*
裴氏总裁办。
“裴锦年!”裴夫人吼了一声,把办公桌上的物件全部扫落,“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裴锦年斜瞥了一眼办公桌后的妇人,黑眸里掠过一抹冷寒,走到桌前,弯腰一一拾起被她扫在地上的文件本和钢笔,笑道:“母亲,我的亲妈,儿子可是帮你稳住了那些老狐狸,您还发这么大火?”
“你这是在帮我?你是在给我下马威!”裴夫人气得抖得接不了气。被亲生儿子当着所有股东的面这么下脸面。
裴锦年将一样样东西都拾起后,懒懒的拍了拍手道:“母亲,我以为你已经玩腻了总裁游戏呢?管一个公司很辛苦吧,还是让儿子来为你分忧吧。”
他句句客气,字字恭敬,貌似一个体贴孝顺的儿子,可每一句话里又浮现出浓浓的不屑,裴夫人挑眉瞪他:“你还知道你是我儿子!这三十年来,我白生你白养你了!”
生?
裴夫人兀自忿忿的发怒,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冷冽黑眸里一闪而过的讥讽。
裴锦年忽然走近,在妇人耳边低笑:“母亲从今天的会议应该也看出了,这个公司是我说了算而不是您。从现在这一刻起,您只是我的母亲,再不是这个公司的执行总裁。”
裴夫人一懵。
“你敢这样对我!你不怕我用家法处置?”
在公司,她压不住他,在家,她好歹是裴家家主,还治不了他一个以下犯上的逆子?
“母亲您不提我倒忘了。您年纪也大了,还要为偌大一个裴家操心,儿子今年也三十二了,大可以接手裴家家主印信,为母亲分忧了。”
“你、你……你现在竟然连家主的印信都敢宵想?我真是养了头狼!”
裴锦年的嘴角扬起一抹漂亮的弧光:“母亲,您始终是姓乔的,当初父亲去世,由您代掌家主也是逼得不已,现在儿子大了,也不负您重望,将大房发扬光大,难道还不配接这家主之位吗?日前,儿子刚与三房的七叔见过面,三房分裂几十年,七叔也甚感慨呢。”
他……什么时候跟三房的人搭上关系了?大房与二房三房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往来!
“你现在是拿叔辈压我?”
“我是替母亲着想。裴家家规,为裴家妇,犯七出之条,当休。”
裴夫人怒目圆睁:“我恪守妇道几十年,犯了哪条家规?”
裴锦年黑眸里光芒慢慢流转,干净修长的手指竖起,一一历数:“其一,无子。其二,恶疾。其三,嫉妒。其四,多口舌。”
裴夫人愣住,这算哪门子七出,光第一条“无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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