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年刚挂断电话,想了想,又重新拨过去。
短短三分钟内接到两通电话,莫博廷也看出裴锦年其实已乱了阵脚。
这个男人,在金融风暴中都能屹立不倒,面对自己被当作嫌疑人逮捕时,也没有这样慌张过。
所以一接起,他就安慰道:“裴总,其实里面也没那么恐怖,只要证据不足以发起诉讼,四十八小时后就会放出来的……”
“不行,我不能让她在里面多待一分钟。想办法把她保释出来。”
“裴总,这是绑架案……”
“你没办法我就找别人——”他粗鲁的打断,双手攥紧方向盘,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绪里,“除非你不想要这江城第一大状的名头了。”
莫博廷沉思片刻,回答:“那我现在准备材料。”
“你尽快,我开车过去接你,直接到警局。”
*
一辆黑色路虎从警局大门里驶出来。
况子确认了被抓的人是薄染后,心里就一直凉凉的不是滋味。这件事到底如实跟淮安说呢,还是不说呢?
正犹豫着,忽见一辆黑色奔驰迎面驶来。
尾号全8的张扬车牌,在整个江城也就一人,一望即知车主身份。
“戛”的一道锐利刹车,车门推开,从副驾位走出一人——江城第一大状,莫博廷。
倪况耸耸肩,觉得自己才是杞人忧天。
慢悠悠的扶着方向盘开走了,两车相错而过,况子扭头,从奔驰降下的车窗里,看到了正打电话的裴锦年。
他一边开车去接当当放学,一边摸出手机。
车停在学校门口,况子还在跟电话里的人滔滔不绝:“嗯……没多大事儿,你别担心了。最多就在里面待了四五个小时,莫博廷出面,一准保释出来了。你还记得不,以前咱江城有个****大佬,犯的事儿都够枪毙十回了,硬是叫莫博廷给申请到取保候审,保出来了。你现在远在十万八千里,就算让你立刻坐上飞机,她也等不到你赶回来救她了,你就歇歇吧……”
正贫的带劲,窗玻璃上忽然被人“咚咚”敲了两声
况子回头一见是闻静,吓得脸色煞白,也顾不上说再见,“啪”就把电话挂了。
闻静拉开车门,问:“你给谁打电话?”
“……”况子支支吾吾不出声,见到当当,忙伸手去抱,“来,当当,今天坐叔叔旁边。”
闻静先让当当上了车,却把况子从车上拉下来,带上车门:“你别又扯开话题,你是不是打给顾淮安?”
“你想哪去了,我就跟一哥们聊天……”
“我都听到了!薄染出事了,你打电话给他报平安……况子,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一辈子瞒着我,我就会退而求其次跟了你吗?”
“……”
退而求其次……况子听到这几个字,只觉得心里一刺,怔怔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
薄染靠在墙上眯了一会,睡不着,心里很乱,也很冷。
寒气从脚底下一直往上蔓延,薄染膝盖以下都快冻僵了,慢慢的用手指揉捏按摩,防止抽筋。
走廊上响起似远似近的脚步声,也许只是她的幻觉,或者是又有人被关进来了。
薄染连头也没抬,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靠在墙上的姿势,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吱呀——
铁门被打开了,纷沓的脚步停下,一人走到她面前。
薄染迟缓的抬起头,看见一人解下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蹲在她面前说:“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熟悉的声音,温柔,低沉。
薄染的眼泪几乎在一瞬间要溢出。
裴锦年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然后打横一抱,将她抱了起来。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那么的想要依靠他。薄染把脸埋在他胸前,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胸膛是那样温暖安全。
前面的人在引路,裴锦年抱着她,走得很慢,见她一直在流泪,忍不住低声在她耳边问:“哪里难受?”
薄染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摇了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安慰:“别怕……已经没事了。”就像是小时候,父亲安慰做了噩梦的她。
幸好,只是一场噩梦。
*
上了车,裴锦年把车内空调打开,将暖风对着薄染。
薄染本来就冻得发僵,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又神经紧绷,突然进入一个舒适的环境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裴锦年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的去拭去她留在脸上的泪痕,刚要抽开,却被她抱住了手臂,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似的,紧紧的抱着,嘴唇蠕动:“不要……不要抓我去坐牢……”
裴锦年被抱着的手一僵,深沉黑眸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喃喃说完,又一滴泪从紧闭的眼角滑下,迅速的隐没于发丝间。
男人的眉深深蹙起,心疼的反握住她的手。四年牢狱,她到底受过什么样的罪,一听到坐牢会这样害怕,怕到连梦里都在颤抖……
“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坐牢的。”
*
薄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洗手间走廊上亮着一盏射灯。
视线习惯了黑暗后,她慢慢认出,这里是世纪城的公寓。裴锦年就躺在她身边,是和衣而卧的,手上还拿着毛巾,似乎睡着前正在给她擦汗。
薄染稍微动了动,抬起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