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她轻呼了一声,感觉到有光泄进眼缝中。
薄染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幽幽睁开眼。
视线里,看见一只男人的手,修长整洁,指间夹烟,但是没有抽。
在慢慢往上,看见裴锦年的脸,低下头看她,声线温柔:“把你吵醒了?”
薄染趴在桌上又看了他一会,才坐起来,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有。”
“做恶梦了?”
提到梦,薄染不免心虚,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有没有真的叫出淮安的名字,但想想,要是裴锦年听到了,哪还会这么好声好气的在这里同她说话?
所以她含糊其辞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在洗手间用冷水泼了泼脸,彻底清醒过来,等她回来,裴锦年手中的那支烟已经不见了。
仍旧看着她,问:“刚梦到什么了?”
“……”薄染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坐回去,拿起手包:“没什么,就一些光怪陆离的事,记不太清楚了。”
裴锦年端起她喝过的那杯水,一口气全都入喉,叫来侍应生买单。
侍者看了看他们的餐牌,解释道:“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买过了。”
“先生?”裴锦年抬头,目光投向薄染。
薄染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不改的回答:“以前天辉的老同事,正好路过,就一起喝杯咖啡。”
见他还要再问,薄染直接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腰,语意呢哝,带着撒娇的意味:“不是去接念念吗?这都几点了,念念别放学了。”
裴锦年皱了皱眉,却没能敌过她的撒娇,被她拉着出了咖啡馆,朝马路对面二小门口走去。
等候在校门口的时候,裴锦年旧事重提:“到底梦到谁了?”
薄染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固执!
一咬牙,指着他,说了一个字:“你。”
“真的?”他显然不信,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不信就算了。”薄染扭过头,专心看着从校门口出来的学生。
裴锦年站在身旁,看着她的侧脸。
自从冯丽子怀孕这事闹出来,她有好长时间没这样跟他撒娇任性,其实薄染睡着时喊的名字他听见了,很轻,很模糊,他靠近了,才听清,她喊的是——淮安。
上次她让他找顾淮安的下落。他早就已经查到,顾淮安在西藏当兵,只是没有告诉她。
说私心也好,西藏那么远,他真怕自己说出来,薄染会不顾一切找过去。
然而她梦里梦到另一个男人,这对他来说,绝不会好受。
“爸爸——染染——”孩子清脆的同音拉回了他的心神。
小丫头穿着校服,背,跑的微微喘气,一下子扎进薄染怀里,抱着薄染大腿,抬头看向裴锦年:“爸爸……你怎么也来了?”
听语气,跟多不欢迎他似的。
裴锦年脸一沉,丢下两个字:“上车。”
薄染接过,上了车,依旧是裴锦年在前面当司机,母女俩坐在后面。
小丫头趴在薄染腿上,跟她炫耀这几天学校里教了什么,说着说着,突然兴致低落下来。
薄染揉了揉她的小脸蛋,问:“怎么了?”
“没什么。”小丫头撇撇嘴,很是深沉的摇了摇头。
这姿势,这表情,十足的遗传了某人。
薄染忍俊不禁:“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小丫头抬起头,看着她,目光迟疑:“这个周末学校组织我们去春游,可是爸爸说,你要带我去海边玩。”
“……”薄染愣了下。
小丫头怕她伤心,急忙解释:“春游去的动物园,我都去过几百次了,一点都没意思,我还是想去海边。可是……老师说要有集体精神……”
小丫头唉声叹气的,薄染攥起孩子的小肉手:“你们老师说的没错。海边什么时候都能去,春游可以和同学们在一起啊。”
“我才不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呢,太幼稚了,我还是喜欢跟你一起。”小丫头老气横秋的口气。
正开车的裴锦年,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薄染。
毕竟是母子血缘,怎么割也割不断的。
小丫头从口袋里摸呀摸,掏出一颗酒心巧克力:“染染,给你。”
“这是什么?”
“我请班上同学喝可乐,然后今天张晓梅就带了巧克力请我吃,我特地留了一颗给你尝尝。”
“谢谢念念。”薄染抚了抚孩子的头发,“念念喜欢这个张晓梅吗?”
“嗯……她还不错吧,没那么幼稚,我们之间比较有话题。”
下车的时候,薄染故意落在后面,问裴锦年:“机票你打电话改签了吗?”
裴锦年扭头看她:“还没,下午在忙。”
薄染看着已经冲到座位上着急看餐牌的小丫头,抿了抿唇:“念念还在上学,需要和同学老师在一起,小丫头的那张机票就退了吧。”
“嗯,好。”他答应下来,视线仍落在薄染身上。
其实他最想听她说的,是两张机票都退了。
陪小丫头吃完饭,再回家,已经八点多了。
小丫头在车上就抱着薄染的胳膊不松:“染染,今天我要跟你睡。”
薄染却是看向开车的裴锦年后背。
后视镜里,裴锦年也正看着她。
小丫头也是个聪明的,立马发现了:“染染,我在问你呢,你看我爸爸干嘛?你们两个,别一天到晚趁我不注意就眉来眼去。”
薄染尴尬的收回视线,其实她刚刚想到的是,小丫头要